賈氏此時心中的不安更甚，便直接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尤其是你，最為膽大，當年薑王后出事之時，你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麽啊，連你父王都嚇壞了。”

　這個問題，乃是黃雪提出的，她私自送信給殷蛟、殷洪兩位王子之事，除了她，只有春分和武成王知道答案，而春分早已發誓將此事爛在肚子裡，根本不可能主動提起，所以，胡嬌媚絕無理由知道此事。

　這，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胡嬌媚聽了這話，頓時便出了一身冷汗。據他所知，薑王后引刺客進宮，被商王賜死，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沒有黃雪的影子，而黃雪此時也一直是在寢宮養傷而已。

　胡嬌媚偷眼向賈氏看去，卻見她臉上的表情仍是淡淡地，雙眼卻死死地盯在自己的臉上。無奈，她隻得道:“那都是以前做的糊塗事，母妃又提它做什麽?”

　賈氏聞言，頓時心中一動，繼續道:“怎麽?這麽大的事都忘記了?這等教訓，定要牢記，方不負你父王的一片苦心。”

　胡嬌媚心裡卻是更亂，苦笑道:“女兒哪敢忘記，不過是不敢對母妃提起罷了。”

　賈氏卻仍是不饒她，道:“有什麽不敢的?只有你將事情說出來，我才知道你是真的長了記性了，也才能真正放心。說罷，我聽著呢。”

　胡嬌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苦思對策，卻仍是毫無頭緒，卻見賈氏正要再次開口逼問，便聽得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便有一個童稚的聲音傳了過來:“妲己姐姐，你在做什麽呢?”

　胡嬌媚聞言，頓時心中大喜，忙開口道:“王子怎麽來了?”

　便見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七八歲大小的孩子，正是黃貴妃的兒子，王子殷權。

　賈氏頓時臉色一僵，對殷權行禮道:“原來是王子殿下來了。”

　殷權看到賈氏，也是一愣，忙也回禮道:“舅母怎麽在此處，難怪母妃不讓我來找姐姐玩，還是我偷偷跑來的。”

　胡嬌媚此時恨不得抱著殷權親上幾口，口中卻淡淡地道:“你這孩子，我總說讓你聽你母妃的話，你卻常常不肯，如今又偷偷來找我，若是讓你母妃知道了，又會責怪於我。”

　殷權可愛地吐了吐舌頭，道:“姐姐休要騙我，母妃淨說些姐姐的好話，又哪裡會責怪你?”

　胡嬌媚做出無奈狀，對賈氏道:“母妃，這段時間王子總來我這馨慶宮玩耍，卻是擾了您談話的雅興，還請您莫怪。”

　賈氏皺了皺眉，道:“本就是一家人，王子喜歡與你相處，本就是好事，我又哪裡會責怪你。”

　殷權道:“不知舅母在與妲己姐姐說什麽呢?”

　胡嬌媚道:“你舅母正在訓斥姐姐，說姐姐以前做的錯事，你以後定要聽話，否則也會被這般訓斥。”見殷權不以為然地搖著頭，她又轉而對賈氏道:“母妃，如今王子在此，女兒也知錯了，以前的事，卻是不要再提了吧。”

　賈氏也知道今日這問話被殷權一打攪，已無法再繼續，聞言隻得無奈歎了口氣道:“罷了，你記得就好，我便不多說了。你且好好照顧王子吧，我也不在此打擾了，這便要回去了。”

　胡嬌媚忙道:“如今已過正午，母妃不如留在宮中一同用午膳吧?”

　賈氏搖頭道:“不了，你父王還在府中等著一同用膳。”

　胡嬌媚心中一動，問道:“可是府中來了客人?”

　賈氏笑道:“哪有什麽客人，如今妍兒也不在，府中除了下人，便只有我們兩個罷了，我是怕你父王一個人吃飯無趣，方才要陪他一同用膳。”

　胡嬌媚笑道:“這麽多年了，父王與母妃仍是這般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啊。”

　賈氏淡淡一笑，轉身便向殿外走去，胡嬌媚與殷權也忙跟上兩步送了出去。

　目送賈氏離開馨慶宮，胡嬌媚終於長出了口氣，她此時才發現，背上的衣衫已是被汗水浸透了。

　武成王府裡等待的眾人，看到賈氏回來，都有些緊張地看著她。

　武成王搶先開口道:“夫人，情況如何，是否探出了究竟?”

　賈氏歎了口氣，道:“昨日商量好的問題，她大都知之甚詳，貴妃娘娘也並非發覺她有什麽不對。”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武成王猛然拔出寶劍，指向黃雪道:“如此說來，宮中的蘇妃並非假冒的，那你便是妖怪所變。”

　賈氏忙一把拉住武成王的胳膊，道:“王爺且慢，她並非所有事情都知道，還有一個問題，她並未答出。如今看來，卻仍是有些蹊蹺。”

　黃雪忙問道:“母妃，她是哪件事不知?可是薑王后被廢時那件事?”

　賈氏道:“正是，我問及此事之時，她遲遲不肯回答，我正要追問，卻不想王子殿下來了，我也不便再問，隻得回來了。”

　子乾道:“如此說來，確是有些可疑，王妃莫急，且細細將經過說一遍，容我仔細推敲一番。”

　賈氏點點頭，便將自己進宮之後與黃貴妃、蘇妃的談話都詳細說了一遍，說完之後，她道:“宰相大人，依您所見， 到底這宮中的蘇妃是否真是妖怪變的?”

　子乾聽完，心中也是踟躕，賈氏今日問起的這幾個問題，都是極為隱秘之事，所知道的人都是極少，但不管是宮中的那位，還是府中的這位，都是一清二楚，如今看來，不管二人誰真誰假，想必這妖怪手段都是不凡，對蘇妃之事知之甚詳。

　宮中那位雖然並未回答當日與二位王子私自報信之事，但如今看來，卻並不足以作為憑證。

　此事雖然已經過了多年，但畢竟是極為不妥之事，即便是真正的蘇妃驟然被人問起，只怕也是不願立刻說出。他到底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其實現在也很難判斷。

　黃妍見事情又陷入僵局，忙道:“子乾大人，不如我們再想上幾個問題，請母妃再進宮去詢問一趟，如何?”

　子乾搖頭道:“宮中的若真是妖怪，此時也已有了防備，再想通過談話來試探，只怕意義已經不大，為今之計，當另想辦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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