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駐足,閑散交談,來往的行人們,有眼尖的,登時發現了白王與老司寇,雖對一旁的年輕男子,究竟是誰,有一些好奇,但他們還是笑了起來。
“王上,又偷跑出去,被老司寇逮了回來?”
“哈哈!放眼全天下,也就咱們白國的王上,三天兩頭地跑出宮去吧?唔,對了,是偷跑。”
“王上,你堅持得時間太短了啊!”
“是啊,是啊!前幾次,王上偷跑出去了,可都是兩三天的時間,才被老司寇找回來。”
……
人群議論紛紛,見到白彤,而她身旁,又有老司寇默默矗立,大部分人都笑了起來,言語調侃,神色中,卻顯得極是尊敬。
白彤臉色唰地一下子黑了下去,瓊鼻中發出一聲嬌哼,仰起了頭,故作高傲,表示不在乎。她沒發火,因為那都是自己的子民。
見狀,人們不由哈哈大笑。
老司寇笑呵呵地,倒也不介意。
李晏吃了一驚,心下詫異,他側首瞧了白彤一眼,目光古怪。
白彤敏感的注意到李晏的打量,一抹嬌羞色,從白嫩的脖子處浮現,有侵佔臉頰的跡象。
“哼,看什麽看?沒事做嗎?”白彤假裝惡狠狠地瞪了那些人幾眼。
眾人曉得白王臉嫩,似笑非笑,轉過了頭去,同時心裡嘀咕,那年輕男子,他是誰啊?好像,咱們的白王……對他有一些小心思哩。
想到這裡,眾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又偷偷地瞧了李晏幾眼。
李晏可是神師,他哪會察覺不到?
他輕笑一聲,掩飾掉自己的尷尬,當作沒看見。
白彤又羞又惱,此事,偏生不好明言,隻得微垂頭顱,收束視線,不去看李晏,往前疾行。
啊,我為什麽要停下來呀?直接進入白丘,回到宮中不好嗎?啊……好丟臉啊。
白彤害羞地想,腳下愈發快了。
因適才之事,李晏不好跟上去,特意慢了幾步,示意老司寇先行。
老司寇笑呵呵地,瞧了瞧李晏。
李晏面不改色,肚中無語:“老不知羞,那可是你孫女啊,就這麽急著推入火坑?唔,不能是火坑,誰會這麽形容自己啊?咦,我一身火焰,焚山煮河,說是火坑,倒也沒什麽不對,甚至還縮小了一些。”
李晏胡思亂想著。
對於白彤,他實無他想,唔……最起碼,暫時而言,他心如止水,毫無波動。
修行,是李晏所喜,不願分心他顧,但真的遇見了讓他心動的女子,也會暫緩修行,擺平人生大事。
唉,到時候再說吧。
李晏搖了搖頭,收回心思。
忽然——
“急報!急報!”聲嘶力竭的聲音。
李晏眉目微動,停下腳步,循聲望去,白丘北邊,一道人影,正飛速馳來,口中不住疾呼。
那人不弱,當為小神級頂峰(先天圓滿)。
“急報!”
嘶喊聲宛若驚雷,轟隆隆的滾過了白丘。
“白宏!是白宏!”人們聽出了那人的聲音。
正因如此,人們有些不安,白宏,出身於白夷部族,乃白國大將,修為小神級頂峰,只差一步,便可破入大神級,成為神師!
他口中的急報,究竟是什麽?
難道……那恐怖的東西,又回來了?
人們不住發抖,寒毛直豎,牙關輕輕相擊,恐懼得身子微微顫栗。
李晏敏銳的察覺到眾人一下變得惶恐的心理,不由大奇:“那白宏尚未說明是何急報,什麽都不清楚的情況下,這些人,為何就開始恐慌?”
於是,他望了白彤、老司寇一眼,那兩人神色凝重,
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更是叫李晏奇怪。“王上,你安撫……算了,一起走吧!”老司寇改變了主意。
白彤點頭,催運靈力,大聲喝道:“小神級以下的所有人,立刻,進入白丘!快快快!”
乍聞白王話聲,眾人如夢初醒,勉強鎮定下來,井然有序地湧入白丘。
白丘城中,一隊隊身著藤甲的士兵,湧將了出來,維持秩序,守護白丘。
他們沉默無言,面目堅毅,刀鋒微揚,給恐懼的人們帶來了自信心,略略平靜下來。
是啊,強大的白王,老辣的老司寇,包括我國唯一的軍隊,都在此處,縱然那東西殺了過來,又怕得什麽?前兩次,不就打退了它嗎。
人們這樣一想,頓感心安。
那邊廂,李晏眯縫起眼睛,他感應到,那白宏身後,有一凶戾的氣息,緊隨而至。
不像是人,倒像是……一頭妖獸?
李晏不太確定。
但他放平心態,過上一會兒,待那凶戾氣息的主人,遁出森林,是人是妖,他親眼目睹,不就明了了。
而那白宏,已然跑出了森林,狼狽不堪,四下裡一掃,便即見到了白彤和老司寇,不由大喜,向著三人而來。
白彤回過頭來神,臉色肅然,對李晏說道:“青陽,此事與你無關,你先進入白丘吧。”
此話一出,老司寇神色一急,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說話,大敵當前,他要聽從白王的安排,不能唱反調。
李晏微奇,再次高看了白彤一眼。
須知,場中三人,李晏的戰鬥力,最是強大!無論遇到的是什麽敵人,從那暴戾的氣息,便可明顯看出,那東西非是易於,不好應付。
倘若李晏留了下來,他們的把握,不就大了許多?
但正如白彤所言,此事,與李晏無關,不能強求他留下來。
這是白彤身為王者的驕傲!
李晏道:“白丘嘛,是要進去的……”
老司寇神色一黯,白彤倒是心態正常,因為在她眼裡,這是白國內部事務……好吧,那東西生長於白國境內,也勉強算,除非必須,否則,不應祈求外人。
要保留白國的尊嚴!
當然,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她也不會頑固不化,恪守著驕傲與尊嚴,而拉不下臉,去懇求李晏。
只是,前幾次,她們便打敗了那東西,這一次,也一定可以的!
白彤不斷告訴自己,她的信心,頓時增強了一些。
李晏微微一笑,又道:“……但不是現在,過一會兒,再進城不遲。對了,那是什麽東西,人?妖獸?氣息竟如此凶戾!”
白彤咬了咬嘴唇,老司寇眼力勁好,不待她說話,便搶先開口:“那是一頭大妖!”
老司寇話已出口,白彤隻好放棄,面色複雜,說不清心裡是什麽感受。
“大妖?什麽品類?有多強?”李晏問道。
“很強!那是一頭奇怪的牛妖,前人們稱之為‘蜚’!”老司寇鄭重的道,“蜚,遠古時代,便已存在,兩三百年來,倒是快銷聲匿跡,直到十余年前,我國境內,出現了一頭蜚,實力強悍,約為大神級普通,因其天賦神通,更勝老夫一籌!蜚喜食人,數萬百姓聚集的白丘,正是它的目標。十余年來,前面幾次,它衝擊白丘,均被我們擋了回去,卻難殺它。唉,我們隻得防守,而無力進攻。”
說著,老司寇歎了口氣。
白國,終究是弱了些,他也弱了些。
要是他已臻至大神級頂峰,豈會容許大妖蜚興風作浪,侵擾白丘?
但他明白,自己能修至大神級普通,已然僥天之幸,走了大運,再往後走,他是沒那個能力了。
白國的未來,只在白彤手中。
想到這,他又有些欣慰,還好,王上她回心轉意了。
“大妖……”李晏仔細聽著,手腳發癢,有些躍躍欲試,大妖啊,幾個世界以來,他初次得見,異類、魔人,他倒是見過幾位。
“王上、老司寇,蜚……它……”那白宏跑到了近前,堂堂小神級頂峰(先天圓滿),一口氣險些沒喘過來。
白彤拿出了王者威嚴,微一頷首道:“白宏,你且往後退一些,到白丘邊上去,至於蜚,我們已知道了。”
“不是,王上,那頭蜚,它突破了!”白宏急道。
此言一出,白彤和老司寇登時大驚失色,王者威嚴,蕩然無存,她哪還顧得了這麽多。
“什麽?蜚怎麽可能突破呢?大妖的修行,難度可要遠遠超過我們人族啊,蜚十余年來,一直都是大神級普通,為何……白宏,你可以確定嗎?沒看錯吧?”二人一疊聲地問,對於大妖蜚的突破,不願意相信。
大神級普通的蜚,白國便已奈何它不得,倘若它真的再進了一步,攀升至大神級頂峰,一個白國,又如何能敵?分崩離析,是可以預見的。
兩人震驚過後,又不由慶幸。
幸好,我們遇見了青陽,他是大神級頂峰,可正面力敵大妖蜚,在我們的幫助下,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依舊可以打退大妖蜚,只是未來……
唉,管不了那麽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二人強壓下心頭的煩悶,多思無益,當務之急,是迎戰大妖蜚,而非其他。
白宏抽噎了一聲,一個堂堂的大男子漢,眼眶竟然泛紅。
白彤和老司寇心頭咯噔一下,突生不詳預感。
“王上,白房將軍,為了阻止大妖蜚,犧牲了。”白宏悲傷道。
“什麽?”二人猛吃了一驚,心中悲戚,白房,乃大神級初入的神師,實力不低,他是白國的將軍,白丘中的軍隊,便由他率領。
與此同時,他還是白夷部族的人,白彤和老司寇的親人。
白國四名神師,於今日,在大妖蜚的凶威下,折了一人。
白國勢力,又複衰弱了一小截。
無論從哪個角度、身份來說,他們豈能不哀?
李晏不認識白房,無甚感觸,驀然心頭一動,打斷了他們三人的對話,沉聲道:“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