隸屬於蘇市的昆市。
黃泥沙沒過腳面的城北,腦後的些許長發打理的一絲不苟的中年人,向著身旁一胖一瘦的兩人道:“別看昆市小,但是發展可一點不慢。”
他感歎完,一指遠處高高的塔吊,繼續道:“咱們昆市,縣改市也就14年。可張總、甘總在瞧瞧現在,以前的灘塗地都將變成高樓大廈,這也就是城北,要是在市區,處處是塔吊。”
中年人講完,一抹腦門上的汗珠,天氣涼爽的十一月份,他硬生生的急得滿頭汗。
城市要發展,離不開手裡有錢的商人,何況身旁一胖一瘦兩老板搞的還是電影院,這可是妥妥的民生企業,絕對在拉攏企業對象中拍在T1級別,要是放跑這兩老板,上頭還不得削他層皮。
“價格呢?”
“這個好談,好談!”
眼見黑皮膚的瘦老板開了口,中年人來了精神,滿口應道,地多的是,就怕老板沒興趣。
昆市的招待賓館,一臉公事公辦的瘦老板送走中年人,轉身帶上房門,踏入隔壁的房間。
“軍子,逛了這麽多天,感覺昆市這地方怎樣?”
“還不錯。”
被叫軍子的人,也就是中年人心中的胖老板,原來就是甘軍,瘦老板自然是張強。
兩人在蘇市和甘韜分別後,這麽多天來,其實一直遊離在蘇市周邊,而兩人現在所待的昆市,也是甘韜在蘇市地圖上,圈出來的最後一處記號。
張強不滿意道:“別說不錯,就說行還是不行!”
兩人一起待了這麽多天,他對甘軍的性格早已摸的透透,就像甘韜曾講的,就一老實人,最適合乾的工作,就是在工廠裡按時上下班。
但這種性格也有優點,就是小心謹慎,凡事都要思慮周全,和張強易衝動的性格剛好互補。
所以這個目前只有兩人的小公司,張強負責衝鋒,甘軍則是踩刹車。
“可以談,明天先側面了解下地價。”
他講完,掏出剛學會不久的香煙,夾了一根在手中,擰眉道:“但是咱們突然改變計劃,搞啥商業地產,是不是要聯系一下韜子?”
商業地產——這個詞是在2001年,由某位姓王的富人率先提及,繼而在自己公司開始實施,兩年過去,如今也算小有成效。
電影院、商業地產這些玩意,已經完全超出了甘軍的所知范疇。
他之所以願意加盟同心,一是因為堂弟的眼光,相信他的能力。
二則是,他這幾年積累的金錢,全是因為堂弟的幫助,說是施舍也不過分。
現在從小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兄弟缺錢,他覺著是時候盡些綿薄之力,所以一股腦的將身家全交了出去。
身為同心股東的甘軍,或者說還沒做好心裡準備的他,對院線、商業地產懵懵懂懂。
可張強不知在哪搗鼓了兩本書,天天沒事就看,接著就是崇拜,然後就動起了心思,最後又開始說服他,搞影院和商業地產不矛盾,都是在一個鍋裡。
他點頭同意了,公司死活就300萬,由著張強折騰,甘韜的180萬,他相信堂弟會很輕易賺回來。
至於他的20萬,最多以後勤快點,早點將燒烤店的門打開唄,再不濟,就多開一家,反正家裡婆娘的手藝也不比他差。
張強問:“你知道他在法國的號碼?”
“我不清楚。”
“那怎問?”
甘軍道:“老家的三爺,三媽肯定清楚。”
張強遲疑道:“明天談完在打,先看看地皮的價格。”
甘軍頷首,點上煙:“你估摸多少?”
“不會高哪去,昆市市區的房價才1600多,城北又是鳥不拉屎的地方。”
“算了,明天在說。”
甘軍套上件衣袖,急切就要下樓,招待賓館的飯菜挺合他口味,最關鍵的是免費。
……
法國,埃菲爾鐵塔。
一身休閑西裝的甘韜,仰頭望著高高的鐵塔,在遊客眼中像個傻子。
最近這段時間,在法國各處出現這一幕的場景很多,沒辦法,導演要他扮演一個貴族。
身為貴族,身上怎能缺失這個國家的時代記憶和藝術氣息。
所以這段時間下來,他默默的行走在這個國家當中,體會著讓人看不見摸不著的所謂貴氣。
光線有點晃眼,他移開高揚的腦袋,狠狠地咬了口手裡的漢堡,這是午餐,算是他唯一有點興趣的午餐。
“咚”
一個分值很小的鋼鏰丟到街頭藝人的存錢罐中,然後蹲到了旁邊,一邊聽著不知名音樂,一邊享用著午餐,不時還抖抖肩膀,將滑落的雙肩包重新背好。
“唱的都是啥啊,一句沒聽懂,難怪沒人駐足。”
埋汰了唱歌那位仁兄一句,他伸著懶腰起身,準備找地方留宿,身在國外,晚上盡量別在外露面,這一點他有深刻體會。
“叮鈴鈴。”
掏出在當地購買的手機,看到顯示的姓名,他精神不由一陣,估計放飛自我的日子到了頭,開機拍攝的時間來了。
帕特裡斯的話很簡單,時間三天后,地點是法國除巴黎外, 另一比較有名的城市——敦刻爾克。
他在法國的所有家夥事,都在身後的雙肩包中,沒有東西需要收拾,更沒啥值得留戀。
指望早點拍完,早點回家的他,踏著夕陽直奔遠途。
“你好!你好!”
第一天開機,他卷著舌頭禮貌的向劇組工作人員打招呼,但仿佛效果不大,收到的回應少且冷淡。
“甘,準備的怎麽樣?”
面對導演的詢問,他自信頷首道:“還不錯!”
除了不錯,他也不知道該怎講。
讓一土包子突然去接觸玄而又玄的藝術氣息,有點不搭調。
還不如給他買兩張碟來的好,那樣的話,他至少可以模仿有藝術氣息演員的舉手投足。
劇場工作人員的工作進度很慢,太陽伸的老高,才堪堪布好景,調試好機器,給他化好妝。
隨著導演的一聲開拍,他像個木頭人似的矗立在,豪華別墅餐廳中的餐桌前,身旁是飄飄蕩蕩下落的一封信。
鏡頭外,身體靠著櫥櫃,一手抵著下巴的帕特裡斯,用英文叫了停後,向他道:“拿掉假發!”
露出不夠長的頭髮,他用手剛撥了兩下,造型師就嘰裡咕嚕的講了一大通,他聽不懂講的啥,但看其動作,應該是埋怨他幹了造型師該乾的工作。
拿掉假發,導演可能感覺順眼了多,讓他試著來兩個鏡頭,他頷首剛醞釀好情緒,又到了午餐時間,整得他瞬間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