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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墨香》三十七 沙似雪 月如霜 上
  諸子門學,四方館外。
  “小公子,我等已在此地駐留兩月有余,再不啟程,中常侍張大人那邊,怕是就連主公親自出面,也不好交代!”李傕追在董白身後,苦口勸道。
  最近一月以來,李傕每隔數日便尋上董白,就此事勸說一番,別說董白不快,就連他自己都有些厭煩。
  但他也是迫於無奈,迎送佛經之事,本由金城閻家負責,是董卓貪圖其中功利,特地動用朝中關系,在中常侍張讓那兒為董白謀得一個副職。董卓無子,素來寵溺董白,打小當兒子養大,迎送佛經一事若真有甚麽差錯,董白頂多受頓責罵,他和郭汜等人,怕不止是一番皮肉之苦那麽簡單。
  “稚然叔,你們帶著經書,先回雒陽複命吧!”董白一反此前的不耐,轉身對李傕說道,“兩大宗師決戰之時,我自會前去與父親大人相見。”
  董白之父董卓,原為西域戊己校尉,如今更是身兼並州刺史、河東太守多職,本人又是天下有數的武道強者,可謂西北群豪之首,兩大宗師決戰天山祖峰,董白知他斷然不會缺席!
  “小公子身邊豈能無人照顧,要不讓郭汜帶隊,屬下陪小公子留下?”李傕深知董白性情,她一旦處於冷靜狀態,則心意已決,不容再勸。
  “那倒不必了!”董白搖頭道,“屆時我自與碎葉城眾人一同前往,途中應無安全之慮,稚然叔不必擔心。”
  李傕在碎葉城多日,深知此處強者眾多,又有“劍宗”王越坐鎮,遂不再堅持,他轉念一想,又道,“小公子可有口信讓屬下帶給主公?”
  “口信沒有,倒是有些稀罕的物件。”董白猛地想起這些日子的收獲,說道,“我房中那一壇烈焰醉、兩盒蝶戀花、一口碎葉刀,你替我帶給父親大人,他打點朝中權貴,定然用得上。”
  “屬下明白,小公子可還有其它吩咐?”李傕道。
  董白揮了揮手,說道:“沒了,你們護送佛經要緊,這就去吧!”
  “那屬下告辭了!”李傕不再多言,拱手領命而去。
  董白了結此事,神情一緩,轉身往館中走去。
  “小公子可是在尋秦管事?”館中值守的小吏與董白早已相熟,見她進門,笑道,“今日一早,他就隨滄月大家出門了。”
  “可知他們去了何處?”董白神情一愕,問道。
  她在碎葉城盤桓多日,與諸子傳人交往甚多,但最為親近的,依然是四方館管事秦誼,此子也是最有可能隨她東歸出仕的。至於許褚、班氏父子、公輸闕、申屠越、鄒韜等人,董白也尋機試探過,均遭到拒絕。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秦誼自然成為董白的重點目標。
  “當在苑東的尚賢坊無疑。”值守小吏道,“滄月大家似乎對工坊極有興致,常與秦管事談及坊間事務。”
  董白眉頭一皺,心下警惕:這個名叫滄月的女子,來歷神秘,說是舞蹈大家,但所作所為,反倒與自己有七分相似,且有傾國之姿,極易博得眾人好感,到此不過數日,連秦誼都與她走得更為親近。
  看來該找秦誼坦誠一談了!董白瞬息之間,心下已有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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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城對岸,槐樅營地。
  按鮮卑王製,各部大人非奉大王檀石槐令,不得率兩百騎以上軍隊進入龍城十裡范圍,即使貴為檀石槐親子也不行,是以各部大人來往龍城之際,所部軍隊營帳,均設在安侯河東岸,與西岸的龍城隔水相望。
  營地牙帳內,槐樅端坐上方,帳下左右各有一名鮮卑勇士侍立。
  “車鹿會,老二那邊可有動靜?”槐樅目視左首那人,問道。
  “二殿下自那日被人重傷之後,一直留在龍城調養,除了大王與殿下,這幾日未曾見他與外人接觸。”車鹿會面露疑色,困惑道,“這與二殿下往日行事完全不同,屬下總覺得有些古怪。”
  “半月前隨老二過來的那群漢人,可有動靜?”槐樅略一思忖,又問道。
  車鹿會回憶了一下,肯定地說道:“那群漢人當晚就離開了,後來也再未出現過。”
  “成律歸,以你對老二的熟悉,若被人重傷,他會做甚麽?”槐樅眉頭一皺,望向右首那人。
  “自然是調集高手,讓對方十倍償還。”成律歸答得毫不猶豫。
  “可是這次,他卻偏偏毫無動靜!”槐樅眼中精光一閃,問車鹿會,“那群漢人離開之時,老二可曾派人相隨?”
  “有的,屬下記得是阿六敦。”車鹿會說道,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那日之後,阿六敦也未再出現過。”
  “老二好算計!”槐樅嘿然一笑,恍然道,“這群漢人,只怕正是他這番調集的高手。彼時小師妹和那陸翊還在途中,老二竟能提前布局,背後只怕另有高人指點!”
  槐樅急促起身,在座前來回踱步,忽然停下,問道:“成律歸,若由你來謀劃,要對付一名絕頂強者,當在何處設伏?”
  “天擎峽!”成律歸斷然道。
  天擎峽,正是涿邪、浚稽兩山之間的大峽谷,乃是連通漠北、西域的咽喉要道,峽谷連綿百裡,盡是戈壁流沙。
  “定是此地無疑!”槐樅神色亢奮,擊掌道。
  “既然已知二殿下的謀劃,我們可要從中阻擾?”車鹿會撓了撓頭,問道。
  “阻擾?為何要阻擾?”槐樅瞥了車鹿會一眼,笑道,“老二遣人伏擊劍宗弟子,無論勝敗,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價,於我卻是好事!”
  “那是否遣人將此消息泄露給那劍宗弟子?”車鹿會又道。
  “勾結外人,禍害兄弟?你真當大王只是擺設不成!”槐樅瞪了車鹿會一眼,聲色俱厲道,“父王可以容忍我和老二各顯手段,明爭暗鬥,只因這是我們草原上的生存法則,一旦與外人聯手對付兄弟,必不為父王所容!”
  “屬下失言,請殿下責罰!”車鹿會轟然跪下,向槐樅請罪。
  “起來吧,我知你不過是無心之言,赦你無罪,下不為例!”車鹿會乃是槐樅心腹, 自不會真的因此治罪,只是言語上必須敲打幾句。
  “謝過殿下!”車鹿會垂首謝罪,隨後站起身來。
  “天擎峽之事,我等只需靜觀其變即可。”槐樅口氣一緩,望向成律歸,問道,“滄月仙子那邊,可有訊息傳回?”
  “剛收到滄月大人玉雕傳書,正要呈給殿下觀閱。”成律歸從懷中取出一截密封的竹管,遞上前去。
  槐樅拆開竹管,取出一卷帛書,打開細覽。
  “又是那呂布壞事!”槐樅面露憤怒之色,向下方兩人道,“滄月仙子在蒲昌海設下伏兵,本欲擒下閻忠父女,作為要挾閻行的手段,眼見即將得手,卻被半途殺出的呂布攪局,損失慘重,已無余力再動護國伽藍。”
  “呂布此子,屢屢與我等為難,莫不是與我鮮卑有深仇大恨?”車鹿會覺得此事實在太過巧合,疑惑道。
  “那倒---不無這種可能!”槐樅本欲否決,話到一半,忽然覺得車鹿會的猜測頗有道理。
  鮮卑在短短三十年間,依賴武力崛起漠北,征戰四方,殺人何止百萬,結下一兩個呂布這種強敵,實在不足為奇。
  “若真有深仇大恨,此子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槐樅思忖片刻,向成律歸道,“傳書滄月仙子,請她密切關注呂布蹤跡,一有異動,立即相告!”
  “屬下這就去辦!”成律歸領命道。
  “車鹿會,隨我入城!”槐樅眼中閃過一絲憾意,凜然道,“護國伽藍之事,我須當面告知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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