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蘇醒，訴說，拯救

　　“醒了?”

　　迷迷糊糊中，上條當麻聽到一聲略顯蒼老卻莫名平淡且自信的聲音，他睜開眼，將周遭的一切納入視野。

　　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白色，熟悉的藥水氣息，也是熟悉的醫生。

　　渾身纏著繃帶，套著一件比較寬松的病號服，上條當麻微微晃了晃頭，劇烈的痛楚自身體之中的各個角落傳來……然而，他卻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伸手虛抓，感受著血液的奔流，肌肉的振動，上條當麻表情頓了頓，伸出的手落下，搭在鼻梁額頭間，遮蔽了視野。

　　“醫生，我這是怎麽了?”他問道，聲音很輕，因為有個銀發的修女正爬伏在床沿入睡，他不忍打攪到那個即便入睡，也滿臉擔憂的女孩兒。

　　“我不知道你昨晚經歷了什麽，但是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身體已經處於即將崩潰的邊緣。不是我誇張，是真的即將崩潰，全靠一股不知來自哪裡的神秘力量在維持你最後的生命……”

　　似乎想到了昨晚手術的困難，身穿白大褂的青蛙臉醫生，醫學側大佬冥土追魂仿佛有些後怕地解釋道。

　　“一股神秘的力量…”上條當麻張開手掌，隨著金色數據熒光的聚合，【永恆】記憶體隨之顯現。“醫生，你說的應該是【永恆】記憶體吧?”

　　看到那懸浮在上條當麻手中的【永恆】記憶體，冥土追魂臉色有些變化，他微微皺著因歲月流逝而銀白的稀疏眉毛，聲音忽地嚴肅了起來:“【永恆】記憶體?我昨天也撿到一個這樣的東西…“

　　“不，不是我撿到了它，應該說是它選擇了我，主動飛到我手上…“

　　青蛙臉的醫生伸手探入白大褂，從中摸出一枚銀白色的數碼記憶體，它的名字是——【Doctor】(醫生)！微微的銀光播散，上條當麻隻感到一陣柔和的力量在逐漸撫平身體上的傷痛……

　　“而能把你這麽快從身體崩潰的邊緣救回來，它也佔不小的功勞…”

　　茵蒂克絲還因為昨晚守夜的疲倦趴在病床邊安睡，為防打擾到這個女孩兒，上條當麻和冥土追魂的交流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兒——

　　“作為一個醫生，我對這些與人體相關的事物還是有所研究的。而且這枚【醫生】記憶體，似乎也在幫助我研究……”

　　“雖然並不是研究得很透徹，但是我能判斷得出，無論是我的還是你的，亦或者是所有的數碼記憶體都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它們在挑選最適合自己，也是能最大程度上發揮自己能力的人作為宿主。”

　　“它們，在遵循著某種既定的程序，誘惑驅使著宿主使用它們的力量，獲取某種我們不知道的資訊信息，逐步完成自我進化……“

　　上條當麻略顯勉強地支起身靠坐在病床上，問道:“醫生，如果上百枚這樣的數碼記憶體流入學園都市內，那會造成怎樣的影響?”

　　冥土追魂眼睛眨了眨，瞬間聯想到了某個倒吊在沒有窗戶的建築內的理事長，心中念道:這是亞雷斯塔該關心的事……

　　“我只是個負責治病救人的醫生而已，我怎麽會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影響。或許好，又或許壞，誰知道呢?人類本來就是這麽複雜的生物，我可以用【醫生】記憶體救人，別人也能使用記憶體做壞事……”

　　“你還是安心養傷的好，這件事是警察該處理的事，和你這個經常受傷的不良少年有什麽關系?“

　　這個青蛙臉的醫生說完便背著手離開了，還順手把這間單人病房的門給帶著關上。

　　然而不過兩秒，房門又被打開，進來的是追擊茵蒂克絲的金發魔法師，亦是穿越者伏恩。

　　見到這個年紀相近的少年，上條當麻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哪怕昨晚有過短暫的並肩作戰的行動，他並沒忘記這家夥最初的目的:”你來幹什麽?“

　　“數碼記憶體流入學園都市，你…有什麽看法?”伏恩並沒有回答上條當麻的問題，反而將數碼記憶體的事說了出來。

　　“昨天八神太一離開之前說過，數碼記憶體本就有逐步進化的程序，而數碼記憶體持有者之間的戰鬥，更會對這個進化有極大的促進效果。”

　　“是放任不管任由數碼記憶體進化並影響這座學園都市，還是主動出擊回收數碼記憶體，這是他讓我們轉達給你的話。對了，他還說了一句:以你爛好人的性子，絕對不會放任不管的……“

　　……

　　沉默的十幾秒時間顯得有些漫長，上條當麻自嘲一句:“那他還挺了解我的。”

　　聞言，伏恩楞了一下:”這麽快就作出決定了?不再考慮考慮嗎?“

　　“連八神太一那個我以前都不認識的人都這麽了解我，我還不了解我自己嘛。”上條當麻的這番解釋，確實讓伏恩無法反駁。

　　雖然知道上條當麻是個能為陌生人都拚盡全力甚至拚命的人，但是他決定這麽做的時候，就沒有想想自己，或者那些關心自己的人嗎?

　　伏恩看著上條當麻，上條當麻看著趴在病床邊安睡的茵蒂克絲，氣氛一時間平靜了下來，唯有夏日的蟬鳴在窗外不時響起，昭示著這個夏季的喧囂……

　　最終，還是伏恩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你知道我們為什麽追捕茵蒂克絲嗎?”

　　這句話頓時引得上條當麻的注意力，他目光微凝:“為什麽?”

　　他心中早對此產生了疑惑，從昨天夜裡的表現來看，這三人似乎與茵蒂克絲以前認識，甚至在受傷之時，仍不忘保護修女的安全，而茵蒂克絲卻沒有他們的記憶。而且他們為何要強行把女孩帶走，甚至不惜采取傷害到女孩的手段?

　　稍稍籌措了一番言辭，對著上條當麻的雙眼，伏恩把【禁書目錄】的悲慘命運，和高層為了控制修女所編織的罪惡謊言娓娓道來……

　　伏恩表達能力只能稱得上一般，加上語氣的平淡，很難讓人有更貼切的感受。不過即使如此，在伏恩敘述的過程中，上條當麻的拳頭依舊不自覺的攥了起來。

　　他，想打人！很用力地打人！

　　聽完伏恩的訴說，也聽完伏恩講解得如何拯救茵蒂克絲的‘簡單方法’，上條當麻眉頭皺得很緊很緊，他看著床邊的女孩，聲音低沉:“我會拯救她的！就在今晚！”

　　“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嗎?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嗎?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麽會把這些告訴你嗎?”

　　對於伏恩的連番問話，上條當麻輕輕笑了笑:”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好像在利用我。不過只要茵蒂克絲不再承受痛苦，就可以了……至於我，無所謂的……“

　　雖然在穿越前伏恩能把這些主角，這些配角，這些路人角色的任何出格的決定行為視作理所當然，劇情需要;但是當自己參與其中時，一切又不一樣了。

　　那是一種很真實的，又很別扭的感受！

　　為了一個剛認識兩天的女孩，你就為她拚命;為了偌大都市裡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不認識的，你就準備孤身去直面八神太一那個恐怖的陰謀者……

　　真的，他覺得自己根本不能融入他們，因為這些‘土著’那無法理解的，莫名而來的…責任感?使命感?

　　或許，這就是英雄吧……但是做英雄，又有什麽好的呢……受傷最重的，受傷最多的，往往都是這些人啊……

　　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躁動的情緒，伏恩認真地看了一眼上條當麻，“我會把這一切也告訴神裂他們的，並且會說服神裂他們幫你，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還是要看你自己;只有你的【幻想殺手】，才能抹除那群老家夥控制茵蒂克絲的手段。”

　　“實話實說吧，我把這些告訴你，並不是為了利用你，而是想害你！在抹除【項圈】和【自動書記】這一魔法術式時，可是很危險的。茵蒂克絲將展現出極為恐怖的戰鬥力，被記載在魔道書中的強大魔法捏手便來！“

　　“你知道嘛，在我的‘預言’中，你很可能就在其中腦部受創，失去之前所有的記憶，包括茵蒂克絲的。這就是我的目的，我想害你失去這段珍貴的記憶啊！”

　　說著說著，伏恩那激動非常的情緒忽地緩和下來，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是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不僅僅是你，也包括我……”

　　伏恩把目光投向窗外，落在樹上一隻不停地嘶鳴的知了身上:“身為主角的妄想，已經被人無情地打破了。我本該早就意識到這點的，我只是個運氣好一些的……穿越者……”

　　茵蒂克絲仍然在安睡， 唯有上條當麻靜靜地傾聽著穿越者被現實重擊後，第一次敞開心扉的訴說……

　　或許伏恩之後回想起來，都不知道為何他會對上條當麻這個他認定的對手，說出這番話吧……

　　是夜，上條當麻手握【永恆】記憶體念出了“henshin”一詞;純白鎧甲，漆黑披風應聲而現。

　　是夜，在上條當麻等人企圖摧毀控制茵蒂克絲【項圈】的威脅下，【自動書記】強製啟動，迎擊上條當麻等人。

　　永騎-上條當麻硬抗【聖喬治領域】，揮手斥滅【豐饒神之劍】，在與化身魔法炮台的茵蒂克絲的戰鬥中，展現出了無雙的實力。

　　是夜，【龍王的歎息】直衝雲霄，象征學園都市最強電腦的衛星【樹形圖設計者】墜落;不到一小時，【樹形圖設計者】再次升起，後台程序【世界樹網絡】時刻運轉，數碼記憶體的進化又得到了新的支持……

　　是夜，永騎-上條當麻以無損的姿態，以寄宿著【幻想殺手】的右手，崩毀了控制茵蒂克絲的魔法術式-【項圈】，拯救了這個身負【禁書目錄】悲慘命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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