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輕笑,理解般攔著顧嘉瑤的肩膀:
“身為父母,我們很願意為你遮風擋雨,更願意讓你受盡嬌寵,無需遭遇成長磨礪痛苦,你一輩子太平順利,才合乎我同你爹的心思。”
正因為有這個念頭,他們在現代時,並沒有告訴女兒太多的事兒,女兒不想知道的事,他們從來就不提。
更不會總是對女兒說,他們吃過多少的苦,或是為女兒付出了多少。
從生下女兒後,他們就心甘情願為其鋪路,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甘心讓女兒踩著自己的肩膀向上攀爬。
從來不願意女兒把他們吃過的苦再承受一遍。
倘若他們還需要顧嘉瑤吃苦的話,他們奮鬥大半輩子的意義何在?
顧嘉瑤理解父母的心思,可總是讓父母頂再前面,她一直躺贏,在現代還罷了,問題是在古代,她總有幾分羞愧的心思。
本該是她幫助父母的,反過來處處受父母照顧。
總有機會幫到父母的。
顧嘉瑤只能如此自我安慰。
翌日,顧嘉瑤同蔣琳約定好一起去王家看望蔣瓊,蔣氏本打算同她們一起去的,不過她還需要處置燒毀的貨物後續問題。
蔣氏便讓她們先去王家。
除了蔣氏相信顧嘉瑤打聽到的消息外,其余人依然相信蔣瓊的夫婿王霖是個好人。
“琳姐姐。”
蔣璃突然出現在馬車旁,嘴角略顯的堅硬,叫住蔣琳,“我同你們一起去吧。”
她們年歲相當,蔣琳往日很羨慕蔣璃,畢竟蔣二爺對女兒蔣璃很是疼愛。
蔣大爺因更寵萬姨娘,蔣琳又不是長女,她一直被忽視。
顧嘉瑤同蔣琳和蔣璃兩位表姐都不大熟,蔣琳點頭同意蔣璃同行,她也不好反對,去的人多總不是壞事。
三人同坐一輛馬車,顧嘉瑤對面坐著蔣璃,車廂裡很是安靜,蔣璃時不時會去看靦腆內斂的蔣琳。
她眸光流轉,時而疑惑,時而又有幾分羨慕,偶爾又會劃過幾分鋒芒冷意。
顧嘉瑤到底是寫過小說的,觀察蠻仔細,玩笑般問道:“璃表姐為何總是看琳表姐?好似不認識琳表姐一般,而且璃表姐有黑眼圈,莫非昨夜沒有睡好?”
蔣琳捏著絹帕,微微揚起頭,“瑤表妹看錯了,璃妹妹怎會看我呢?”
無論從相貌還是性情上,蔣琳在蔣家小姐中都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否則為蔣家犧牲時也不會她第一個被推出去。
蔣璃揉了揉眼角,輕聲道:“我是沒睡好,蔣家現在危機重重,只有沒心沒肺的人才能睡得安穩。”
顧嘉瑤好似聽不懂她的嘲諷,端著溫茶小口小口啜飲,悠然自得。
斑駁的陽光落在顧嘉瑤的裙擺上,襯托她明豔中別有一股的慵懶,給人以舒適之感。
這群少女中,顧嘉瑤出落得最好。
蔣琳眼裡閃過驚豔,莫怪大姑姑那麽疼愛維護瑤表妹,她值得被任何人厚愛。
”……琳姐姐已認定嫁去將軍府為將軍衝喜了?”
蔣璃撇了一眼顧嘉瑤,“你放下青梅竹馬的方公子?”
蔣琳眼淚黏在眼睫上,垂下的眼瞼在眼下拉出一道暗影,“我不瞞璃妹妹,我並不甘心,可是父親到底養我了一場,我又豈能眼睜睜看著蔣家落敗?總要盡一份心力。”
“方公子會碰見比我更好的人,我同他終究是有緣無份。”
蔣琳聲音很輕,一向內斂老實的她不曾想過違背父母的意願,
何況她只是同方公子多見了幾次而已,彼此略有好感,被說成青梅竹馬略有誇大其詞。 “我娘會幫琳表姐,若是我娘能醫治好將軍大人,同將軍大人定情的琳表姐出嫁後會被封為誥命的,會是蔣家出嫁女地位最高的一人。”
顧嘉瑤揚起嘴角,昨兒蔣璃對嫁給瀕死的將軍頗為抗拒,寧死不從,今日早早就同蔣琳套話,言談中好似對將軍頗為在意。
其中必然有緣故!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琳表姐不曾嫌棄將軍大人將死,願意嫁過去,即便有為蔣家的原因,將軍府太夫人也知琳表姐溫柔善良,不是說她保證把琳表姐看作女兒嗎?”
“我覺得琳表姐嫁給將軍大人反而是好事,不比嫁給方公子差。按照二舅母的話說,若不是蔣軍大人瀕死,蔣家女孩子還攀不上這門好親呢。”
蔣璃聽到顧嘉瑤的話後,目光更是複雜。
“大姑姑治不好蔣軍大人……”
蔣琳輕聲道:“我是要守寡的,一般好事攤不到我身上, 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瑤表妹不必安慰我,將軍大人能活過來,是我的福氣,若是不能,也是我的命,我不曾奢望過享受將軍府榮華富貴,更不曾想過誥命的。”
“既然決定履行這門婚事,我就沒想過中途反悔,或是讓家裡其她姐妹代替我出嫁。”
蔣琳如同蒲草一般,雖然柔弱卻有一股韌性,任由它東南西北風,她巋然不動。
蔣璃猶豫了好一會,面容略顯僵硬,好似有很多話說,可最後她隻化作一聲長歎,望著車窗外,喃喃說道:“許是沒有大姑姑,將軍大人的病也能好。”
“衝喜嘛,總有一定的依據,否則也不會衝喜之風盛行。”
顧嘉瑤似笑非笑把玩垂在腰間的飾品,“我看琳表姐的命格就是極好的,即便幼時略有波折,可以後琳表姐富貴可期,夫榮妻貴,子孫滿堂。”
蔣璃眸光微凝,呆楞住了。
蔣琳苦笑道:“那我就借瑤表妹吉言了,不過多半是我是沒有未來的,瑤表妹有大姑姑和大姑父,你才是富貴命兒,誰都看得出大姑姑最疼你,容不得旁人說你一句不好。”
馬車行駛到王家府門口,並未像往常一般直接進入王家的二門,在門房伺候的仆從見到標有蔣家標示的馬車,他們互相看看了,無一人去開側門,也沒人跑到馬車旁迎接。
蔣琳面色泛白,蔣璃也很是不自在,“王家太過分了,瓊姐姐是怎麽管家的?這樣不知分寸的奴才還留在門房?”
顧嘉瑤向外看了一眼,淡淡說道:“同瓊表姐無關,她在王家怕是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