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遠侯衡量再三,他同趙王一般,不敢輕易得罪睿王。
沒有同睿王共事過,誰也不知他的恐怖。
只是婁將軍的表妹透漏出的消息太過吸引人,寧遠侯完全舍不得放棄。
以前他是英國公長子,無需為銀錢發愁,換子真相曝光之後,寧遠侯很有志氣說過不要英國公的一針一線,他自然得為兒女們將來考慮。
誰說侯爺就不缺銀子?
他從來不嫌銀子多。
何況那位孫秀兒怎就相信他同婁將軍交情莫逆?
他不會出賣婁將軍?
寧遠侯在睿王麾下一陣子,對睿王在領兵殺人上的本事,他是很佩服的。
然而他對慕容澤所信任倚重的婁將軍——只是表面兄弟罷了。
既然不敢明著得罪睿王殿下,寧遠侯自然會轉換思路,剔除掉睿王身邊的人,他好離著睿王更近一些。
姻親關系從來都不是睿王多在意的。
寧遠侯淡淡一笑,他可不是那麽容易被人算計的。
孫秀兒哪裡來得自信呢?
蔣家,顧嘉瑤望著緊張兮兮的兩位舅舅,說道:“以前怎樣,以後還怎樣啊,我爹娘又沒換人?”
蔣大舅腆著微凸起肚腩,“怎麽能一樣?妹夫是英國公的長子啊,以後他就是板上釘釘的英國公世子……妹子真真是好眼光。”
“大哥。”蔣二舅拽了興奮的長兄一把,輕聲說道:“姐夫未必肯認回英國公。”
“怎麽不認?親生父母都不認的話,旁人該說妹夫不孝了,何況他吃這麽多年的苦——”
“我爹沒吃苦,他過得很好。”
顧嘉瑤打斷蔣大舅的話,“我爹去京城也不是為認親的,大舅莫要擔心我爹嫌棄我娘商賈出身,他本身還不如我娘勒。”
“這是什麽話?”蔣大舅惱道:“親爹都不認,我去找妹夫說去——”
“我爹在田地裡,大舅可別找錯地方了。”
“他一個讀書人去田間做什麽?”
“思考人生,圖謀榮華富貴啊。”
“你——”
蔣大舅指著顧嘉瑤好半晌,轉身飛快離開蔣家。
顧嘉瑤端著茶盞抿了一口,悠然舒心。
“瑤丫頭別怪大哥多事,他太盼著蔣家能有一個穩定的靠山,盼著蔣家興盛,你不知道,當年大哥去過京城,那時蔣家還有銀子,可是根本沒人搭理他,為了一點點小事得罪過益陽伯,他不僅被奚落了很久,還……”
蔣二舅眼底滿是無奈,話語中卻有幾分憤怒,“益陽伯是踩著大哥的腦袋上了馬車!回來之後,大哥大病一場,此後也就……醉生夢死,銀子再多又如何?在權貴眼中,我們都是隨意耍弄的狗而已。”
顧嘉瑤淡淡說道:“大舅舅說得京城是如今的京城,還是前南朝的京城?”
“……”
蔣二舅面容一白,他竟然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南朝覆滅三年有余,他竟然還沒習慣許是太氣憤了。
“南朝的舊臣益陽伯如今也不過是做狗的。”
顧嘉瑤聽說,因為南朝太相信長江天險固若金湯,等到慕容澤抵達京城,南朝的皇帝同臣子們還在吟詩作對,歌舞升平。
因此慕容澤把南朝的君臣全都困在了皇宮之中。
南朝勳貴大臣都成了甕中之鱉,被慕容澤掠去燕京城。
“大舅舅的遭遇固然可憐可歎,但是選擇萎靡不振逃避的是他自己,二舅舅不必給他找借口,世上一個詞叫知恥而後勇!指望朝廷上有靠山,他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顧嘉瑤絲毫不同情蔣大舅的。
“我娘讓我來同二舅舅說一聲,蔣家指望不上英國公。”
顧嘉瑤放下茶盞,輕笑:“不過以後蔣家可以指望我爹。”
“姐夫?”
“嗯。”
顧嘉瑤點頭說道:“我爹打算重新為官了,而生意上的事,我娘也有了個規劃同二舅舅說,以後蔣家生意會很大,去京城也不在話下,更不會有人跳出來踩著蔣家人的腦袋羞辱。”
在一旁捧著書本的石澤抬起眼眸,南朝的益陽伯?!
一個因為兵臨而嚇得尿褲子的窩囊廢。
“師兄。”
“沒事。”
石澤向顧嘉瑤笑了笑,握著書卷的手越發用力,甚至指甲都泛著白。
蔣二舅驚喜說道:“我這就去找大姐。”
莫非大姐說得東西做出來了?
顧嘉瑤勾起嘴角,起身去尋蔣琳蔣瓊,幾日不見蔣琳表姐,她還怪想得。
“琳姐姐不是說不同婁將軍往來,他為何還會給你送禮物?還邀請你去將軍府做客?”
蔣璃憤憤不平,惱怒說道:“你怎能說話不算數?”
蔣琳連忙摟住雙生子,兩個孩子嚇得瑟瑟發抖,顯然他們一時無法忘記在王家的記憶。
“我沒有騙你。”蔣琳溫柔撫摸雙生子的額頭,“別怕,姨母沒生你們的氣。”
在桌子上擺放著尚未拆封的禮盒,以及一封讓蔣璃刺痛的請帖。
“璃表姐這是做什麽?”
顧嘉瑤突然出現,讓蔣璃愣了一瞬,她眼裡閃過一抹嫉妒。
轉瞬,蔣璃笑臉迎人,“是瑤表妹那,我早就想去看你了,可父親說姨母同姨夫不見客,不讓我去打擾,我們是表姐妹,怎算是外人?”
誰能想到顧嘉瑤竟然成了英國公的孫女!
當世的貴女, 真沒幾個比顧嘉瑤更貴重的,起碼在廣州城中,所有閨秀都要巴結顧嘉瑤。
蔣璃很是熱情,上前就要同顧嘉瑤手挽手做親親熱熱的姐妹。
顧嘉瑤向旁邊一閃,避開蔣璃伸過來的手,走到桌子前,仔細看了一樣請帖,以及打開盒子查看禮物。
“這塊玉牌?”顧嘉瑤從盒子取出玉牌,翻來調去看了好一會,“怎麽會出現在禮盒中?”
蔣琳頭都沒抬,繼續哄著溫柔哄著雙生子,小孩子也很依賴她,貪戀蔣琳身上的溫柔。
生雙子最喜歡陪陪著自己玩,哄著自己睡覺讀書的姨母了。
顧嘉瑤心說,蔣琳會是個好母親,而且蔣琳的靜謐柔美真不是一般女子所擁有的。
“那塊玉牌,我送給孫小姐了。”
蔣琳柔柔一笑,“一塊牌子而已,我根本不想去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