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救命,媛姐兒就指望著姐夫了。”
正端著碗喝粥的顧嘉瑤差一點沒把口中的米粥噴出來。
肉粥是石澤大清早生火親自熬的,他特意請教了顧熙,問明白顧嘉瑤的口味。
石澤把水晶蝦餃送到顧嘉瑤面前,眉眼淡淡掃過衝進來蔣家四姑奶奶。
顧嘉瑤還哪有心思吃粥?放下碗筷,不悅說道:“四姨母這話從何說起?什麽叫媛表姐下輩子指望我爹?被外人聽去了,媛表姐還要不要嫁人?於我爹名聲也是不好的。”
“嫁人?沒有姐夫——我的媛姐兒已經嫁不了人了。”
蔣四姑奶奶仿佛失去了渾身氣力,直接癱坐在地上,“我怎麽這麽命苦啊,當年明明我該嫁給姐夫的,偏偏被姐姐搶了婚事——若是我當初不曾顧念姐妹之情,我——”
她還沒說完,蔣氏把筷子直接派在桌子上,隨後起身幾步來到親妹身邊,伸手直接提起蔣四姑奶奶的衣領,向外拽去:
“我現在不想顧念姐妹情分了,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往來。”
“滾!”
蔣氏提著蔣四姑奶奶向府門走去。
“不要,姐夫,姐夫,我是來尋姐夫的。”
“你先有我這個姐姐才有姐夫,沒了姐姐,哪裡來得姐夫?!”
蔣氏最近氣火本就很旺,一波又一波的閨秀書簡傳情,她整日抱著個醋壇子狂飲。
明知道不是顧熙的錯,顧熙不在意那些投送過來的含情脈脈的詩詞,可是蔣氏依然不甚舒服。
以前顧熙只是相貌出眾,才華橫溢,卻沒銀子來源,又不做官,看上顧熙顏值的閨秀還懂得幾分矜持。
可現在顧熙是英國公的長子,經過寧遠侯一番有意無意的鼓吹,城中人都知道顧熙將來不僅能繼承爵位,更有可能得到英國公積讚下的金山銀山。
閨秀們對他更為傾慕了。
甚至自薦枕席,甘心為妾的都在少數。
畢竟蔣氏粗魯,又是商戶女,不懂應酬,只會用強硬手段,著實不是大家主母的樣子。
不知從何時起,城中關於顧熙打算納一門貴妾的消息流傳得特別廣。
也有很多人相信顧熙會納一個懂詩詞有才情,不看重金銀的女子為貴妾。
因為顧熙去京城需要門面,蔣氏顯然已經不適合了,她若是識趣就該留下養病。
這些話自然傳進蔣氏的耳中。
為此顧熙跪過搓衣板,被蔣氏踹下了床,不過顧熙卻不覺得惱,多年的夫妻生活,其實他們之間的愛情已經變得很淡了。
文雅點說,成了褪了色的記憶。
顧熙很久沒見蔣氏這麽在意自己,這麽能吃醋了。
現在蔣氏鮮活如同年少時,褪色的記憶重新塗抹上光彩。
顧熙很是享受。
同顧嘉瑤說過,難怪那麽多人向往重生的生活。
不單單是可以挽回遺憾改變命運,更多是經歷一些留在記憶中的日子,喚起往日的熱情和情感。
顧熙自然不會舍棄妻女,他一邊盡量平複謠言,多次說絕不納妾,斥責那些給他送請詩的女子。
他又喜歡見妻子重現當日的神采。
夫妻轉淡的愛情重現活力。
“姐姐,我錯了。”蔣四姑奶奶眼見著自己就要被扔大門了,不敢再挑戰蔣氏。
以前蔣氏就很厲害,說一不二,現如今蔣氏比當初更凶。
顧嘉瑤追到大門口,同娘親相比,蔣四姨母如同一朵小白花,在狂風暴雨中搖曳,顯得特別可憐。
“師兄有何想說的?可是同情她?”
“為何同情她?”
石澤看都沒看癱軟在地上的人,“她求人本就心不誠,師傅倘若不好動手,我可以效勞把她扔出去。”
顧嘉瑤眼底笑容一閃而逝,師兄也懂得不能一味的善良。
她可不想有個聖父般的師兄。
“姐姐。”蔣四姑奶奶直接跪下,抱著蔣氏大腿,仰望著蔣氏,“我的媛姐兒被——被趙王殿下毀了清白,而趙王殿下無意納她,隻肯給個通房,或是直接讓我送媛姐兒去寺廟。”
“我就這麽一個女兒,怎麽舍得?可是趙王殿下勢大,我夫家又是個不頂用的,即便我有心為媛姐兒求個名分,同趙王殿下也說不上話,只有姐夫——他是英國公的兒子,也是認識趙王殿下的,他能面見趙王——姐姐,我這也是為蔣家未出閣的小姐考慮,媛姐兒的事不解決,她們怎麽嫁人?”
“還有瑤瑤,她也是姐姐唯一的骨血,以後她被人拿此事說嘴,如何嫁得好?”
蔣四姑奶奶又哭又求,“我是個沒用的,還請姐姐姐夫救一救孩子吧。”
顧熙來到蔣氏身邊,蔣四姑奶奶滿眼祈求望著顧熙,“姐夫——”
她那眼神猶如在深陷地獄等待著天神拯救的人。
而她眼中的天神就是顧熙了。
顧熙風姿飄然,拂袖避開蔣四姑奶奶伸過來的手臂,“這等醃髒之事汙了我耳朵,離我女兒出閣還有幾年,等到我為她選夫婿之時, 誰還會記得媛姐兒的醜事?”
第一次顧熙把不然前塵的名士人設演繹得如此精妙。
“你這等親戚,我不屑於之為伍。”
顧熙握著蔣氏的手臂,拂袖而去,“關門,不許她再登門。”
“姐夫——”
蔣四姑奶奶被顧熙投過來看垃圾的目光鎮住了。
她的心似裂開一個大洞一般,“你沒正眼看過我?以前你不是——不是這樣的。”
蔣二爺從馬背上滾下來,滿頭是汗,著急拉住蔣四姑奶奶,“你怎麽直接來找大姐?我不是說了讓你等消息嗎?”
“二舅舅快些帶四姨母離開吧,我爹同趙王殿下不熟,根本說不上話,何況我爹尚沒想過同英國公相認,我娘的娘家人更不好指望著英國公了。”?蔣二爺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本來也沒打算讓姐姐姐夫難做,你二舅母一時疏忽,讓她跑出了門,瑤丫頭同姐夫說一聲,媛姐兒——我是打算送她遠嫁的。”
“不要,我不要媛姐兒遠嫁,王府那邊說了,只要姐夫能出面,媛姐兒就能得個側妃的名分,這比把媛姐兒嫁去窮鄉僻壤強多了。”
她使勁掙兄長的控制,“我只要姐夫一句話啊,一句話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