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瑤拿起桌上的茶水仰頭一飲而盡，隨後微微晃腦，看來對這美酒味道頗為滿意。

小半仙看著他的樣子，嘴角動了動，不知是不是笑了一下，但他面上肌肉看去僵硬無比，只怕笑了也顯示不出來。

而小半仙也緩緩也端起了酒杯，放在唇邊，只是片刻之後，他忽然一聲歎息，帶著幾許無奈苦楚，似乎手中所持的，竟是最苦澀之物，飲之不下，緩緩又放回了桌上。

“他們是妖。”

半仙瑤就隻說了這四個字，以下就沒有甚麽話了。

久久無語，過了半響，小半仙忽的歎息了一聲。

小半仙站在桌子邊，雙手停在了半空，很久很久地發著愣。

小半仙苦笑著，心想也許這世間的事情，本就是看不清的，切莫決絕，直至後悔不及。

然而小半仙當時沒看清楚自己，事後……卻也不敢看清楚自己。

半仙瑤看著小半仙沉思了良久，小半仙也是看出了什麽，心中有寫歎息。

莫言心不在焉地抬眼望了望尷尬的場面，然後看到那小半仙有些怪怪的。

“半仙哥，我們半仙世家和妖怪本就是死敵，以後還是莫要太親近了吧。”

半仙逸開口補充道，小半仙都忘了，半仙家的人一直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但是一旁的半仙逸在不斷地抬著眼皮，向這裡看向那裡，左顧右盼的好像對這風水館很是好奇。

在這副尷尬情形中，莫流年分明也是覺得小半仙此時很難為情，似乎這裡面有種傳說不出來的原因。

而清淨和尚的徒弟無垢，索性將頭低下，隻管低著頭喝茶。

半仙逸不收回巡視完周遭的目光，落在那莫流年婀娜的身影之上，嘴角微微勾起一縷不為人知的微笑。

這半仙逸總是說他出生的時候一定少了根神經，所以才會神經大條一些。

其實，只要是人，又怎麽可能真的脫離七情六欲呢，只是，有些人控制不住，有些控制地住，並且從來不會讓別人瞧見罷了。

小半仙看了看眾人，歎了口氣，兩指一點茶杯旁的桌子，也為自己倒滿了茶。

倒了六分之一杯的茶水之後，然後晃一晃，小半仙輕嗅，飲盡，滿嘴苦澀。

“凡人羨慕神仙好，”

小半仙自言自語道，一口飲下杯中酒，又斟一杯。

“若可以，誰願意做這破神仙。”

小半仙喝茶歎息，而半仙瑤此時一身素衣，眉頭緊皺，頭髮飄動。

這前因後果，半仙瑤俱是明白了，此時卻說不出話來。

“只是現在我們要怎麽找到那群妖魔的去向呢。”莫流年開口解圍道。

“這群妖怪出現的這麽突然，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小半仙沉思道。

“他們是為了我們來的。”莫言沉聲道。

“不錯，城中的妖怪修為最高也不過三百年，若是為了內丹而來，根本沒有必要。”

“他們將我們引入陷阱，一步步除掉我們身邊的人，讓我變成孤家寡人，若不是被我搶先一步找到林竹生的弱點，下一步死的就是我們了。”

小半仙說完眼神一暗，內心也有些自責。

“大哥，莫哥，你們是不是有什麽仇家?”半仙逸疑問道。

小半仙和莫言對看一眼，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半仙瑤實情，可是說出來估計她也不知道。

“我想不出來誰跟我有這樣的深仇大恨，你想出來沒?”

小半仙苦笑著開口，順變給莫言使了一個眼色。

“你都想不出，我更想不出了。”

莫言斜了他一眼，小半仙的意思很明顯是要自己來說出這個天大的秘密，莫言才不乾呢。

“現在對方也有損失，這仇就結的更大了，他們不可能放過我們了。”小半仙又撇了一眼莫言道。

“要不我們找父親幫忙吧，或許能查出原因。”半仙瑤道。

“不要不要，爹本來就是讓我們來歷練的，一遇到困難就回去找他，還不得被他罵死。”半仙逸立刻嚷道。

小半仙想當初也是他堅持要出來的，現在若這樣灰溜溜的回去，那他以後又有什麽理由來堅持自己的立場，去改變人和妖之間的關系。

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利益與喜好，只要找到一個可以說得通的論點，就可以變得閉目塞聽，不願接受別人的意見，於是覺得自己委屈、憤怒、不甘，似乎所有的問題，都是別人做錯了。

隻判斷自己只根據自己的真實感受而不根據別人的論證。

既然只希望自己的判斷對與不對，那麽別人的論證有何用處?

而半仙瑤卻只須看看那些行事準則與家規不同的人，也許不選擇，確實是一種自由。

但如果是因為膽怯而不敢選擇那就不是自由。

做選擇，不見得有意義，但可能有意思，小半仙覺得在人間活著，本來就不是為了有意義，而是為了有意思。

小半仙一直都在做一個想要改變命運束縛的人。

而命運卻要小半仙付出的代價，會比小半仙想象中的更多。

可是小半仙無法停止。

命運的停頓與死亡並無區別。

與停頓命運抗衡的同時，也是在和死亡遊戲。

小半仙一再地感覺無路可走。

所以一再地前行。

無奈的命運忽然一直在從複著，其實小半仙不介意，就算是累了， 也只有自己能懂這樣的心情，添著的傷口，告訴自己要堅強。

因為誰都不願看到小半仙的軟弱，而每個人都只是在為自己而活，曾經的等待就隨風飄去吧，一切都只是笑話，笑著看自己是多麽的傻，回不去了還能從來嗎。

一切都要變了嗎，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如果回憶再久一點?

小半仙又能做什麽，換來的只是悲傷，始終再努力什麽也是假的了，就在那一刻總是會發生自已意想不到的事。

難道沒了過去，而現在就是這樣的結果嗎，小半仙再也不想說，不想看別人是對自已什麽看法，一直都是這樣的活著究竟有什麽意義。

或許小半仙有時候會猛然發現在著虞城中拚死生存的自己的樣子，那些做對的事情，做錯的事情，以及平時隱藏很深的內心原始想法都會突然清晰地呈現在眼前，讓小半仙會大驚失色。

當小半仙換一種角度思考時，那些曾經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想來也並非那麽理所當然。

“等了解這件事再回去吧。”小半仙道。

半仙逸第一個舉雙手同意，莫言和莫流年自不必說。

“師父讓我跟著半仙哥，我自然聽半仙哥的。”無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