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秦澤回到韜正院時,福元圓正在看一封信,他走上前問道:“滿滿,是誰寄來的信?”
福元圓抬眸微笑:“是揚州那邊的來信,舅母有身孕了。”
秦澤腦海裡浮現花氏的模樣,若是他沒記錯的話,滿滿對花氏似乎並不親近。
“阿澤,”福元圓從書架匣子裡抽出一份資料,“你知道的,打過年離開揚州城後,我就讓人去查舅母的情況。”
秦澤頷首:“可查出什麽疑點?”
“舅母是苗阿國人,她並非如她本人所說是個孤女,她其實是苗阿國的巫女之一。”
福元圓記得消息送過來的時候正是太子府裡事多忙雜之際,吩咐銀寶應對後便忘了對秦澤提起這事。
“苗阿國的巫女?”秦澤蹙眉,接過資料凝眸看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苗阿國的巫女和西南一帶民族的聖女地位相當。”
福元圓點頭:“說來她是巫女的候選人,並非真正巫女。不知何故被人一路追殺,湊巧遇上了舅舅將她救下。”
“舅舅為了幫她隱瞞身份,掩去她是巫女候選人之事不提,隻對外說是孤女。”
“舅舅說外曾祖父很高興,”福元圓抿了抿唇,“外曾祖父盼著舅舅成親生子許久了,而今沈氏有後,外曾祖父心願得償。”
可是她心底總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秦澤將她攬在懷裡:“外曾祖父和舅舅都是聰明人,想來舅母若是有旁的心思,亦躲不過他們的眼睛才是。你不要太過憂心。”
福元圓扁扁嘴:“若真是這樣就好了。”
從上次回揚州來看,外曾祖父對舅母很滿意。
舅舅就更不用說了,沉浸愛河的男人腦子通常都不會太靈光。
“外曾祖父知道舅母真正的身世嗎?”
福元圓擰眉搖頭:“不好說。舅舅讓人將舅母的過去全部改過了,不知道外曾祖父可有刻意去查探。”
她最擔心的是外曾祖父。
秦澤伸手將她微蹙的眉心揉開,輕聲道:“要不我們加派人手過去看著?”
福元圓籲了口氣,再度搖頭:“這倒是不需要,我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沈府,舅母若是有什麽異常,我們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那就成了,滿滿,不要皺眉。”
秦澤見揉散的眉心又皺起來,不由得用拇指輕輕按在福元圓的眉心。
他見不得媳婦不開心,那花氏,還得好好調查一下才行。
永和宮。
自從上午去了慈寧宮回來後,慧貴妃便一直陰沉著臉。
今日去太后處請安,說起秦旭時,她不過提了一嘴元青不錯,又替秦旭生了兒子,不如將她扶正的事,太后想也不想就回絕了。
可把她一頓好氣。
太后這些年,性情愈發古怪了。
以前秦旭年紀尚幼時,太后不知多為秦旭著想,什麽好的都就著秦旭來。
這兩年秦旭成親了,按說成家立業,更該好好替他張羅的時候,太后反而對他疏遠了。
雖然明面上看不出來,但身為母親,她感受得到這一點。
所以關於福元青的鳳命命格之事,她並沒有告訴太后。
心中有個聲音告訴她,現在不能說,不可說。
“過兩日本宮去護國寺,”慧貴妃對隨侍嬤嬤道,“你下去做好安排。”
隨侍嬤嬤忙應了是。
慧貴妃眯起眼,心中暗暗思量。
太后信佛,尤其信護國寺的了得大師,或許她可以從這裡著手。
總之,福元青這個媳婦,她是要扶定了的。
翌日一早,銀寶天蒙蒙亮就離開太子府去了護國寺。
輕車熟路地走到護國寺內院,趕巧碰見信步而來的小老樊和尚。
“小老樊!”銀寶高興,揚聲叫著,“你在做什麽呢?”
小老樊見是銀寶,憨憨一笑:“銀寶,你很久沒來了。我剛做完早課,準備去後山掃山。”
“掃山?”銀寶眨巴眼。
小老樊一本正經解釋:“就是將後山小徑的落葉清掃乾淨。”
“這得花多長時間呀?”
銀寶想著今天過來的任務,不由著急。
“午膳前應該能掃完。”
銀寶一把拿起小老樊手裡的掃把,拍著胸口道:“走,我幫你一起去掃山。”
一個時辰後。
銀寶擦擦額角的汗,笑嘻嘻地拉著小老樊道:“後山掃乾淨了,小老樊,帶我到寺前頭轉轉?”
小老樊歪著腦袋:“銀寶,你想轉什麽?”
銀寶嘿嘿一笑,摸摸鼻子道:“就是看看,看看。”
言罷,也不管小老樊同意不同意,拽著他的衣袖往前跑。
護國寺香火旺盛,往來香客眾多,兩人並肩走到前頭,銀寶指著一隊長長的隊伍好奇道:“小老樊,那邊在做什麽?”
“那邊是香客在排隊許願抽簽。”小老樊淡定地解釋。
銀寶‘哦’了一聲,“小老樊,來你們寺裡許願抽簽的香客真不少。”
“那自然了,我們護國寺許願解簽最為靈驗,”小老樊一本正經,“是以前來抽簽的香客絡繹不絕。”
“那抽完簽去哪兒解簽呀?”
銀寶踮著腳尖張望。
“在那邊的側殿,”小老樊指著不遠處的偏殿道,“有解簽師父在側殿裡,需要解簽的香客可以抽完簽後帶著簽文去側殿解簽。”
銀寶抬眸望去,小老樊所指的偏殿前同樣排了不短的隊伍。
她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思慮。
“若是達官貴人要解簽,難不成亦要過去排隊?”
“自然不需要,”小老樊帶著銀寶往前走,“若是貴人前來,可以在偏殿稍等,會有人將簽文送去解簽師父處解簽。”
銀寶眼珠子一轉,嘴角咧開:“你們這服務到位,不錯不錯!”
小老樊歪頭斜了她一眼:“銀寶,我怎麽覺得你正在想鬼主意呢?”
銀寶噗地一聲捂住嘴,抗辯道:“哪裡有,我這麽光明磊落的!”
“你是不是要算計什麽?”
小老樊不知啥時候摸出幾塊小石頭在掌心裡把玩,“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大可直言。”
銀寶瞥了眼他手掌裡那灰撲撲的普通石頭,咽了口口水道:“小老樊,你這算卦的本事可不能用在自己人身上,不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