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蟄伏,隻為今朝!
李長安從天而降的一劍,壓進了他千般忿恨,萬般怒火。
這一劍去得絕然。
只見半空一道驚電垂落,劍光如同閃電劈過空氣,在空間留下斷續余輝。
長劍落至,可眼看要點中陳正初的頭頂時,劍尖卻突然一偏。
李長安眼中白芒大作,再喝一聲,劍鋒勉強向陳正初頭頂移去一寸。
陳正初頭微微一偏,然後身形前傾,手上長劍向對手胸口掃去。
兩人錯身而過。
空氣裡驀然炸起真力碰撞的爆鳴,劈裡啪啦猶如點燃了一串鞭炮,響個不停!
李長安滑過陳正初身側,落至對手身後三米外的機頂上。落地時腳步踉蹌,往前跌出數步,才以劍支地。驀然看到微微抬起的艙門,見到汪淼那黑山羊面具下的雙眼。
李長安臉色先是一變,隨既緩和下來。似乎不支倒地,卻跌坐在艙門前,把汪淼身影擋住。他捂著胸口,這時,手掌下漸漸有血溢出。
陳正初肩頭處亦然炸起一蓬血霧,衣物連同血珠噴上了半空。他臉色先是一陣青白,旋又恢復紅潤,微笑轉身。
“怎麽樣,我這招‘天網恢恢’還看得過去吧?”陳正初傲然笑道。
李長安從嘴裡吐出一口血痰,呸了聲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什麽天網。充其量也就勉強稱得上劍網,無非是以真力擾亂身周氣流,使得對手攻擊失去準頭罷了。等你練到元氣外放的戰王境界,才來說什麽天網吧!”
陳正初不以為然,淡淡笑道:“那又如何,你那一式‘驚鴻’還不是被我破了?”
李長安冷笑道:“要不是我左手才練了三年劍,力道終是不足。否則的話,你以為這種花哨的劍法可以破我的驚鴻?”
陳正初哈哈笑道:“任你怎麽說都好,今晚,你李長安終是得把命留在這!”
笑罷,陳正初持劍行來。每走一步,殺氣便濃鬱一分。等他來到李長安十步前時,就連艙門後的汪淼,也可以感覺到那冰冷且無形的殺機,正彌漫全場!
李長安右手垂下,輕輕在身後揮了揮,示意汪淼快走。
汪淼心中一動。
便在這時,突然機艙裡轟一聲響,汪淼設置的化學炸彈爆炸了!
第一響尚末停歇,第二響又起,跟著連接不斷的爆炸聲從機艙裡各處不斷傳來。化學炸彈爆炸,炸得機艙裡那些桌椅粉碎四飛,從廚房和倉庫裡,更是炸出大團的火焰。
火焰從窗戶噴了出去,高高升起,把夜色照亮。
總部周圍的哨塔和炮樓裡,聽到爆炸,見到火光,那些衛兵才神色慌張地跑了出來。這時他們才發現,原來總部已經被敵人潛入,頓時急急忙忙地往客機方向跑。
沒跑得幾步,突然客機尾部炸起了一顆巨大的火球,把整個機尾都給炸斷了!
那是放置在倉庫的炸彈,爆炸之後點燃了火焰,並且將倉庫裡那些固體燃料也一並點著引爆!
頓時,飛鳥會總部的夜空被火光照得一片橘紅,別說總部附近的衛兵可以看到,就是飛鳥台各處也清晰可見。
客機因為爆炸而猛烈震動,陳正初咦了聲回頭看去,李長安則趁機躍起。幾步便朝眼前大敵滑去,左手長劍再起,直指陳正初後背重地!
陳正初立時回過身來,一聲輕喝,和李長安再戰到一塊。
汪淼眼珠轉動,片刻後,他斷然推開了艙門,翻身一滾便來到機頂上。
他看得出來,李長安已經是強弩之末,陳正初則尚有余力。即便如此,陳正初此時的氣勢真力,遠不如剛才強盛。畢竟擋了李長安那凌厲一擊,消耗也是巨大。
所以,這是個好機會,一個乾掉陳正初的好機會!
陳正初一死,飛鳥會定然大亂。這樣他救了林昆三人便可揚長而去,也不怕被飛鳥會追上來找麻煩。
主意一定,汪淼再無猶豫。
陳正初很快發現除了李長安外,還有一個戴著黑色山羊面具的不速之客,頓時一張臉全拉了下來。
李長安也就算了,突然又冒出個神秘人來。什麽時候,在這飛鳥台上自己已經可以任人挑釁了?
當下,陳正初一劍逼開李長安,奮身朝汪淼殺去。
李長安已經被他重創,掀不起什麽風浪來。所以陳正初舍下他,想把汪淼先拿下。
退後兩步,李長安才發現汪淼也上來了,不由罵了聲“白癡”。自己見這人眼神清澈,並且戴著面具,看上去不似飛鳥會的人。本不欲他無端送死,是以暗中示意他離去。
不料他非但不走,還跑了上來,簡直比豬還蠢!
李長安想追上去,無奈胸口傷勢發作,一口氣提不上來,只能拄劍調息。
抬頭看去,陳正初已經殺去,看來下一刻,這戴著面具的小子就要血濺七步了!
見陳正初提劍衝來,汪淼眼神平靜無波。可心裡卻不敢大意,星力全速運轉,澎湃的力量鋪滿四肢百骸。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托大。左手動力臂套啟動,霰彈槍抬起,指著陳正初就是一槍!
看見霰彈槍時,陳正初臉色微微一變。他雖然是八級武者,可只要一天沒到戰王境界,肉身未曾受元氣淬煉,陳正初便不敢以身試槍。
當下急停、側移、長劍削向汪淼左手。
這一系列手法包括了規避、惑敵和反擊,可見陳正初戰鬥經驗何其老到。
機頂上響起震耳槍聲,一顆彈殼從霰彈槍的彈倉裡跳了出來,叮當一聲落到地上。
陳正初左手臂側擦出幾顆血珠,始終還是給飛濺的彈丸劃到。不過他那一劍,也掃過汪淼的手背。
在他的計算裡,這一劍下去,汪淼得少掉半截手掌。
然而長劍掃過,汪淼手背上只是出現一條暗紅劍痕,卻未曾如他所料般中劍斷掌。
這怎麽可能?
就在陳正初驚愕時,汪淼右手的墨眉自下而上地掃了起來,正是斬潮劍裡的破浪式!
墨眉一動,空氣裡當即留下滾滾殘影,宛若卷動著一條墨黑尾焰。
汪淼星力沿劍傳遞,非但灌滿劍身,並且在心念電閃間,啟動了墨眉上的兩枚暴水符。
面對陳正初這種高級武者,汪淼盡出底牌,不敢有所保留。
陳正初冷哼了聲,汪淼那把墨色長劍確非凡品,讓他著實意外。可從汪淼身上散逸的氣息來看,不過是三四級的武士罷了。陳正初絲毫沒有放在眼中,當下長劍變向,劍鋒刺向汪淼胸口,自己則身體一偏。
既避開墨眉勢如破浪削來的一劍,同時攻向汪淼必救之地,當可將其逼開。
可汪淼居然不閃不避,硬受陳正初一劍之余。墨眉變招,由破浪式轉為斷水式, 橫掃陳正初的腰身。
這時,劍身上兩枚暴水符同時藍光大作!
陳正初不肯跟汪淼同歸於盡,當下向後疾退,滑出墨眉的劍勢范圍。
他剛松了口氣,忽見墨眉劍鋒噴出一片墨色狂潮。那道黑潮甩出一個飽滿的弧度,如同潑墨般掃過陳正初的腰身。陳正初隻覺渾身冰寒,雙腳突然釘死地面,不敢再移動半分。
仿佛只要動一動,他就會墮入那墨潮之中,靈魂永墜暗夜!
陳正初在心中尖叫,可嘴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他瞪大的瞳孔裡滿是驚懼,然後開始感覺腰身處發生異樣的變化。
先是腰側的皮甲無聲裂開、翻卷。接著甲下的窄衣斷裂,緊跟著腰側皮膚也出現了一條血線。
這條血線乍一出現,便瘋狂擴大,橫過陳正初的虎腰,把他的身體分成兩截。
最後,他晃了晃,上身不由自主往前傾,可下半身卻朝後跌倒。
“這不可能......”
發出在這世上最後的聲音,陳正初摔到地上,意識也墮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機頂上一片死寂,只有機艙裡事物燃燒爆裂的聲音不斷傳來。
汪淼有些出神,這還是他第一次使用水切波殺敵。同樣是由暴水符釋放的秘術,顯然蝕刻在墨眉上的符文,威力要較之前那一次大上許多。
一擊便將八級武者腰斬。
汪淼再看墨眉上的暴水符,不由吸了口冷氣。
符文之威,竟如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