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仁無話說了,他從來沒有與弟弟分家,現在說一家沒問題,可是當初在弟弟沒了之後,將弟媳婦和侄女兒兩個攆出門,連弟媳婦的嫁妝都貪墨,也是真的。
原以為這麗娘是個軟柿子,娘家又遠,只能任自己拿捏,可今天怎麽還有性子了?還居然打算與自家玉石俱焚?
她怎麽會忽然有這樣的膽子和見識?
很快,朱家仁將目光放在了瑾娘身上,他猜測,兩就是被這個女人給帶壞的。
只是,還不等他開口罵瑾娘,麗娘又開口了。
“各位鄉親們,當初我男人沒了,這喪盡天良的兩口子就大打算讓我們娘兒兩個死,如果不是我還有幾兩壓箱底的銀子和一些首飾偷偷帶出來,我們娘兒兩個……他當時說,他們朱家和我們母女兩個沒關系,所以我帶著孩子立了女戶。如今看著我們娘兒日子好過了,就想來霸佔。各位鄉親,麗娘求你們看在這些年我與鄰為善的面子上,幫我去衙門一趟。”麗娘泣不成聲的說著。
她一面說話,一面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對著在場的人就磕頭。
正如瑾娘所說的,城裡就這麽大的一點地方,很多事就算沒看到也是聽說過的,麗娘這一說,果然就有不少的知情人,一時間七嘴八舌的,但指責朱家仁兩口子的居多。
更有兩個小孩子馬上就要衝出去大縣衙裡找人,卻被自己家的大人給拉住了。
他們同情麗娘遭遇是一回事,可是與衙門牽扯是另外一回事。
朱家仁惱羞成怒說道:“既然嫁到了我朱家那就是我朱家的人,我是朱家的家主,就是讓你死,你也只能死。”
這話說的可真真是咬牙切齒啊,基本上算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上次,因為已經收了銀子又找不到這女人,他不光沒有賺到銀子,還賠了五兩銀子進去,總不能白白吃這個虧。
這一次,他一定要將這兩個鋪子霸佔過來。
兩個鋪子,兩個院子,這女人倒是個有本事的,這才幾年時間,居然過的這樣殷實。
如果不是前兩天路過的時候正好看到,差點就被這賤人給騙了。
瑾娘一直盯著朱家仁看呢,看著他那一雙賊眉鼠目在兩個鋪子之間打轉,哪兒能不明白朱家仁這點兒意思。
人沒了良心果然要不得啊,她冷笑。
“我告訴你,你家現在可沒有縣太爺撐腰了,還是乖乖的聽我的話。要不然,別怪我將你這不守婦道的婦人給沉塘。”
看著周圍沒有人幫著麗娘去衙門裡請人,朱家仁越發的得意了起來。
“就算別人知道當初我將你攆出門又能如何?你總還是我弟弟的媳婦。既然你是我弟弟的媳婦,那就得聽我的。”
“這話可真是太可笑了,什麽叫做是你弟弟的媳婦就得聽你的?你都讓人家去死了,還要聽你的?那是傻還是蠢?再說,既然是你弟弟的媳婦,你這樣欺負,不怕夜半夢回的時候,你弟弟找你算帳?”
瑾娘卻一點兒都不怕,反而笑著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既然沒人幫著麗娘姐姐去衙門,大田哥,你就去一趟吧。”瑾娘看看周圍,直接對李大田招呼。
“你這個小賤人,你以為衙門是你家開的?”朱家仁看瑾娘居然要找人去衙門,有些慌亂。
他雖然橫,可是也不願意與官府的人打交道。
“衙門自然不是我家開的,可是衙門就是個說理的地方,不是嗎?”瑾娘似笑非笑的說道。
她雖然沒聽小六說起,可是也能猜到,衙門那邊應該是不會難為他們家的,而且,應該會保護他們家。
與以前王大人在的時候相比,現在他們家才是真的有恃無恐,只可惜,朱家仁並不知道,之前的有衙門撐腰是虛的,現在才是真的。
這邊話音才落,就聽見一道男聲響起:“小娘子說的極對,衙門就是說理的地方。”
瑾娘循聲望去,一個穿著捕頭服飾的人正站在那裡說話,他的身後還跟著兩個衙役。
不過,她還是欣喜,這還真是巧啊,才想著怎麽去報官呢,就看到衙門裡的官了。
她在城裡生活的時間短,並不認識,可是在城裡生活時間長的人可都認識,這位便是縣衙裡的李捕頭,是個極好的人,就算以前王大人在的時候,也是想盡辦法幫著大家。
那人看看朱家仁等人,很隨意的開口說道:“既然遇上了,各位就跟著我走一遭。雖然是家事,但是有國法才有家規,到衙門裡去說說吧。”
因聽見讓大家都去衙門,眾人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好了。
這個時代,就算是好好的人,只要是去過衙門,那名聲也就沒了,尤其是女人,名聲更是壞徹底了,這也就是為什麽在麗娘求大家去衙門的時候,眾人雖然願意給麗娘說話,卻不願意去衙門報信的原因。
瑾娘怕麗娘也被這樣的想法給束縛,低聲道:“無妨,麗娘姐姐,便是跟著走一遭又能如何?”
麗娘卻笑著站起來說道:“我被他們欺負了這麽長的時間,要是再退縮,真是沒有活路了。”
這一次去衙門,只要能將事情都解決了,她也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瑾娘對此很是滿意,當下點頭。
瑾娘看著車上的東西,她放在了街角,但裡面的東西被人看見了也不好,因此,她敲門喊了阿文出來,又對阿文講,讓他將推進去,這才陪著麗娘等人去了衙門。
當事人們都去了衙門,圍觀的人自然也去了衙門繼續看熱鬧,雖然不願意與衙門的人打交道,但是不妨礙他們去看看熱鬧。
很快,人都散去了,楊家就只剩下兩個老的,帶著三個孩子。
“老姐姐,這可怎麽辦啊?”李大娘擔心的說道。
原本好好的事兒,怎麽鬧成這樣了,這要是去了衙門,那還能有個好?便是不死也要脫層皮了吧?
他們都是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衙門裡的人真的能給他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