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
沈姝詫異看向楚湛:“昨日我剛見過皇上,他的面相沒有什麽不妥。”
話剛出口,沈姝忽然想到,迄今為止她最多只能看見壽終之前三日的壽數。
倘若超過三日……她便無法看見。首發
“你為何會如此肯定?”沈姝趕忙問道。
楚湛看著她,意有所指回答:“熠王如今在查下毒之事,他查的越深,越會打草驚蛇。你說,蛇若被驚到,它會不會躥出去把人咬死?”
蛇指的是太子,那蛇想咬的人……
“以熠王的能力,蛇未必咬得死他。”沈姝篤定地道。
“前世”對方能得手,全憑手段陰毒、出其不意。
現如今,對方想對熠王故技重施,怕只會自亂馬腳。
楚湛聞言,眸底泛起幾絲酸意。
他搖了搖扇子:“蛇當然不會傻到要去咬捕蛇之人……”
說到這,他索性直言道:“前世熠王身死,皇帝雖舊疾複發,卻只是昏迷不醒。太子監國三年,才熬到皇帝殯天。而如今……熠王活著,皇帝的命數,可就不一定了。”
沈姝臉色微變。
是啊,聰明人怎麽會拿雞蛋去碰石頭。
以楚信太子的地位,只要皇帝死了,他便是順理成章的九五之尊。
到時候……
熠王權勢再大,除非造反,否則……
所以,楚信若想贏,殺皇帝或許比殺熠王,更加簡單乾脆。
可是,皇帝又豈是想殺便能殺死的,若是其他什麽人,有任何的蛛絲馬跡,熠王都不會放過。
可偏偏這條蛇,是太子,是熠王的親哥哥。
這其中的變數……
沈姝忖度著道:“不管皇帝信不信,都該傳個消息給他,或許他就信了呢?又或許……即便他不信,對太子也會多一層防備……”
這話,不知讓楚湛想到什麽,臉上瞬間泛起冷笑。
“太子是儲君,上次給皇帝示警,我已經犯了太子的忌諱,若再敢在皇帝面前提他,我不要命了?呵,你放心,就算我舍了這條命,跟皇帝道出實情,他也不會相信。”
說到此,他聲音驟然變得沉冷,似帶著濃濃的怨氣:“非但不會相信,說不得我瑞王府上下百余口性命,都要賠進去,在太子身上,皇帝可沒你想得那麽英明。”ァ新ヤ~⑧~1~中文網ωωω.χ~⒏~1zщ.còм
沈姝驚訝於他突然的轉變,正想開口詢問——
卻見他突然合上扇子,直截了當地道:“你要知道,不論如何,這皇權之爭,都是他們父子三人之間的家事,太子既做到殺父弑弟的地步,一旦出手,便沒有回頭路。
不管熠王信或不信,以後太子和他之間,必然會鬧得你死我活的下場,倘若你不卷進去,尚可同我一樣,穩坐釣魚台,可若是卷進去,便是萬劫不複的境地。”
聽到這,沈姝終於聽出,楚湛此番找她來的目的。
她古怪看著他:“所以,你今日特地叫我來此,就是要勸我……離熠王遠一點?”
楚湛見她明白,面色回轉,點了點頭。
“你若能想明白其中的關系,不需我說,自然知道離熠王越遠越好。可若是你對他暗生情愫,要為他飛蛾撲火,那……”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姝匆匆打斷:“你別胡說,我才認識他幾天,怎會對他有什麽非分之想,更不會讓自己卷進去。”
嘴上雖這麽說著,可沈姝腦中卻無端想起,昨夜在慕華園裡,熠王對著眾人,說出的那些話。
她莫名有些心虛:“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這話,沈姝轉身便朝房外走。
楚湛腳步微動,想要伸手攔下——
卻見沈姝似想到什麽,冷不丁頓住腳步,轉身看著他。
她黑白分明的杏眸,毫不掩飾探究之意,又帶著隱隱的懷疑和戒備。
沈姝坦白問道:“你一直在對我說皇帝、太子和熠王之間的事,那瑞王府呢?‘前世’瑞王府做了什麽?
先前你曾帶我去的那間小院,告訴我說,我曾在那裡住過,還醫治過你的腿。
說起來,那時我不過是個身負血海深仇、除了滿腔孤勇,毫無用處的邊疆女子,如何能住進瑞王府,後來又如何進得去太極殿,如何殺得了那人?這其中之事,你從來沒對我提起過,莫非有什麽隱瞞?”
楚湛聞言,神色有一瞬間的凝滯。
隨即,他垂下眼眸,聲音帶了些許深沉:“如今我既然回來,瑞王府便會與前世截然不同。以前的事,過去便過去了,不必再提起,更無需在意。
你只要知道,無論如何我必不會害你,只要你不卷入他們的紛爭裡,我必有法子保你和沈家周全便是。”
沈姝沒有錯過他那些細微的變化。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捋一捋,方才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並非我不願相信你,只是你的所言所行,讓我實在很難相信。”
說完這話, 沈姝深深看了楚湛一眼,轉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楚湛看著緊閉的房門,桃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
沈姝從福緣樓出來,吩咐馬車直接去了熠王府。
出乎她的意料,熠王並不在府上。
淮安親自迎出來,走到馬車旁,隔著窗紗說道:“殿下一早便同暮先生進宮去太醫院,沒交代何時回來,縣主若有急事,不如進府稍等,奴婢遞消息進去?”
沈姝眉頭微蹙。
她想起昨夜熠王臨走前,說的那句話:“這幾日風聲緊,無事莫要出門,切記。”
可是,她還記得,明明昨日上午從熠王府回去前,她曾與熠王約好,今日由她和暮先生一同進宮去太醫院,查看皇上的脈案。
盡管沈姝與熠王相識時間,不算太長。
她卻深知熠王做事,向來極有章法,不可能無緣無故臨時變卦。
一定是有什麽原因,讓他突然改了主意。
沈姝再度想到,昨夜他與太子都出現在慕華園裡,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再加上,她剛在福緣樓裡,聽過楚湛說的那些話……
沈姝從衣袖裡摸出昨日皇上親賜的腰牌,摩挲幾下,下決心說道:“不必了,我正好也有事去太醫院,我親自找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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