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聲令下,有約有兩百余名兵卒,從大軍中出列,跟在楚熠身後。
沈姝匆匆掃過去,那些原本眉心有香灰印記,卻被熠王留下的兵卒,印記皆已消失。
而要進谷的人們,眉心的印記卻變得更短!
“不能進去!”
沈姝再次攔在所有人面前,對著楚熠急急說道:“國師在谷中布下陷阱,若你帶人進去,必死無疑。你相信我!”
“我信你。”楚熠看著她,眸色沉沉:“所以我才隻帶兩百人進去,隨我來。”
他說著,示意飛雲留下帶兵,伸手拉上沈姝的手腕,大步朝山谷走去。
*
另一邊,白錦被黑衣人背著,用輕功“逃進”山谷最裡面的某處高地上,就有下屬迎上來。
“國師遇刺受傷,已經率眾離開,若熠王不進谷,咱們……”
“他不會。”
白錦冷聲打斷下屬的話:“方才我當著大軍的面,說出那番話,已將那賤人連同沈家,架在火上烤。為了護下那賤人,熠王便是識破陷阱,都會帶人進谷。否則,明知國師受傷,他還不乘勝追擊,就是在庇護那個賤人,坐實賤人和沈家的通敵之罪,如何向大軍交代。”
“熠王真會為一個女人,不顧自己性命?”下屬猶疑地問。
白錦冷冷一笑。
“楚家的男人,都是癡情種。按原計劃行事,機不可失,此戰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定要留下所有進谷之人的命,熠王死,沈家倒,邊關必亂,攻破大周,指日可待。”
下屬聞言,趕忙領命下去安排。
白錦從袖中拿出一支特製的短笛,無聲吹了起來……
*
沈姝被楚熠拉著走進隘口,尚未想明白,他既說“相信她”,為何還要帶人追擊——
就再次聽見那個似蟲鳴又似鳥叫的聲音。
“這是什麽聲音?”楚熠突然開口問道。
沈姝愕然一怔:“這是蝠鳥……你能聽見?!”
這話剛問出口,她杏眸微眯。
不對。
蝠鳥的聲音,只有她和毒奴能聽到。
若連熠王都聽得到,定然不是真的蝠鳥聲音。
沈姝想到方才,就是因為這個聲音,毒奴才會突然撤退。
她心下一沉。
白錦應該是用這種聲音,在給毒奴下達命令!
“小心點,她在用這種聲音控制毒奴。”沈姝低聲囑咐道。
一行人繃緊神經,穿過隘口,終於來到谷裡最深處的開闊地。
夜風陣陣,血腥氣夾雜著若有似無的腥臭味,送入沈姝鼻尖。
這是方才她燒掉蝠鳥的地方!
這個念頭一起,突然,前方陡然亮起了火光!
數十個黑衣人,手執火把,將數百毒奴環拱在其中。
那些毒奴,雙眼猩紅,明顯要比之前在谷口和隘口與他們廝殺的毒奴,更顯凶殘躁動。
他們手持長鞭,似在地上尋找著什麽,神情焦灼。
沈姝看著這幕,心裡一沉。
那些關著蝠鳥的籠子不見了!
地上也沒有半個蝠鳥的屍首。
難道……
他們把蝠鳥燒焦的屍首也吃了?!
“小心點,這些是吃過蝠鳥的毒奴,比之前那些殺傷力更高。”沈姝壓低聲音提醒道。
她粗略算算,這些毒奴,大約有兩百來人,與他們的人數相當!
“準備火弩。”楚熠側頭命令道。
沈姝聞言,想到神秘男子交代的話,心下大驚!
“不可用火!”
她急急說道:“有人告訴我,若用火攻,必死無疑!”
楚熠鳳眸微眯。
“誰告訴你的?”他沉聲問道。
“不認識,是個十七八歲的男子,他救了我,還用箭矢刺傷了國師。”沈姝回答道。
楚熠劍眉深蹙:“方才戰場之上,我與國師護衛交過手,就算我出手,都不可能用箭矢刺中國師,那人只是個年輕人,怎可能會有這等本事,他的話不可信。”
這般說著,楚熠已經接過兵卒遞來的火弩,扳開了機關。
“我信他!”沈姝把手按在他的火弩上,篤定地道:“我信他說的話,他不會騙我,不可用火,無論如何都不能用火!”
楚熠聞言,鳳眸微眯。
“究竟何許人也,不過才剛認識,就得你如此信任?”他的聲音不覺帶了幾絲說不清的意味。
沈姝還沒來得及回答——
耳畔再次傳來蝠鳥的叫聲!
她循聲看去,只見白錦一襲紅衣,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手持短笛,就站在眾毒奴身後。
隨著笛鳴聲,毒奴齊齊抬起頭,手持血旖蘿的長鞭,直直朝他們衝了過來!
“我身上穿著甲胄, 毒奴傷不到我,你想辦法打掉白錦手裡的短笛!”沈姝匆匆說道。
說完這話,她不待楚熠開口,手持短匕,直接朝毒奴迎了上去!
楚熠看著她的背影,猶豫一瞬,心知這是最好安排,朝眾人打了個手勢,手持長劍,背負火弩,朝白錦飛掠而去!
沈姝剛迎上毒奴,便驚喜看見了阿仇的身影。
阿仇朝她比比自己的耳朵,和其他兩個毒奴一道,飛快在毒奴中間穿梭。
與那些被笛聲控制,雖然更加凶殘卻動作僵硬的毒奴相比。
阿仇三個的身手,顯然要靈活許多。
他們每經過一個毒奴身後,極快伸手在那些毒奴的雙耳上狠狠一折。
被折斷耳朵的毒奴,就像斷了線的木偶,瞬間扔下毒鞭,把手覆在耳朵上,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沈姝見狀,眼前一亮。
她扭頭,對緊跟在身後的影衛和兵卒命令道:“耳朵是弱點,專攻耳朵!”
在她的心底,對這些被控制的毒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同情和顧惜。
比起親眼見他們與前鋒營兵卒殺個你死我活。
丟了耳朵,總比失了性命強上許多!
影衛和兵卒們,聽到她的話,精神大震。
紛紛依言避開毒奴的長鞭,朝他們耳朵刺去。
而另一邊——
楚熠殺出重圍,也終於一步一步,來到了白錦面前!
白錦被黑衣人圍在正中間,看著楚熠的面容,放下唇邊的短笛,從袖中掏出一方素白錦帕。
“你來了,熠王殿下。”
白錦意味深長地笑著道:“現在,是時候把最後一味藥引,還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