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方法?”沈姝脫口而出問道。
楚湛看著她:“什麽辦法你不必管,總之,此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只需按他們說的做,從今日起,你好生留在縣主府哪也別去,其他的交給我便是,我跟你保證,不出七日,便將你兄長救出來。”
說完這話,他朝一旁的雲靈使了個眼色,轉身朝外頭走去。
雲靈自來喜歡跟在他後頭搞事,見他這副神色,便知道有事能搞。
她一掃臉上的頹色,匆匆撂下一句“你好生聽小王爺的”,跟在了楚湛身後。
關乎自家親哥的身家性命,楚湛這樣的答案,實難讓沈姝心安。
她邁開步子,正欲追根究底,問他究竟有什麽辦法——
可是,沈姝一想到楚湛不願說的事,向來一個字都不會說,又猛地頓住腳步。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沈姝蹙眉沉思片刻,轉頭看向綠桃,低聲吩咐道:“等過會兒,飛雲他們回來,你叫飛雲來書房見我,我有事要交代他去辦。”
綠桃聞言,心知這個節骨眼上,自家主子必有安排。
她抹去臉上的淚,重重點了點頭。
*
皇宮。
楚熠從太極殿出來,直接去了太廟。
太廟裡頭空空蕩蕩,四下的守衛,全都被摒退,連個人影都無。
只有正殿正中,一個穿著明黃太子袞服的人,挺直背脊跪在那裡。
不是別人,正是太子楚信。
楚熠看見楚信的身影,本就深沉的鳳眸,更加如覆寒冰。
他大步走進正殿,直接走到楚信身側:“母后說你特地來太廟贖罪,你贖的是哪樁罪?是你經周進喜的手,指使棋公公毒害沈氏兄妹?還是命人在太極殿點燃蝠鳥肉翅致父皇舊疾複發?又或是大護國寺,讓那沙彌往我禪房裡吹離罔草之毒?”
楚熠這般說出來,雖都是問話,卻句句帶著篤定,更像是在質問。
太子楚信轉頭看向他,溫潤的臉上,難掩悲色。
“四弟,你當真覺得,這些事是為兄做的嗎?近幾年以來,你不常在京城,我們兄弟之間聚少離多,甚少聯系,沒想到……時至今日,你對為兄的猜忌,竟到了如此地步。我這個兄長,在你眼中,當真如此不堪嗎?”
楚熠看著太子的面容——
若是以前,他或許還會動容幾分,可是如今,在撥開層層迷霧之後,他隻覺得虛偽。
楚熠蹲下身,直接用手攫住太子的衣襟,用一種危險而寒徹的語調,問道:“你想把這些事情推到誰身上?太后?還是沒死的十皇叔?母后說你在此贖罪,我還以為你當真會有悔改之意,看來……是我高估了你。今日,我把話放在這,你在母后面前做的這些樣子,在我面前,糊弄不了。”
太子眸光閃爍,隨即,他的視線毫不畏懼,直視楚熠的雙眼。
他恨鐵不成鋼地質問:“四弟,你可曾想過——父皇三十年前本就身染蝠鳥之毒,從未曾痊愈過。蕭柏源身為禁軍,素來聽皇命辦事,他與那沙彌勾結,與我有何相乾?至於周進喜,他是父皇身邊的大太監,我何德何能,能指使得動他?”
楚熠鳳眸微深。
“怎麽,事到如今,你還想把事情,推到父皇身上麽?聽你的意思,難道是父皇不想活了,讓人用蝠鳥下毒,更是父皇看我礙眼,要殺了我這個親生兒子?”他嘲弄道。
“你沒死不是嗎?”楚信聲音陡然提高幾度:“你非但沒死,父皇還將八十萬禁軍全都交到你手裡!”
他說著,臉上忽然帶上悲憫之色:“他這麽做,你還不明白嗎?三十年前,
他中的毒,只是暫時壓製毒性而已,最多只能活到六十歲,早晚會毒發身亡。你此番回來,帶回白信孫女,而你又心儀那姑娘,他怎會從你手裡強搶。”“如今他提前引毒發作,既能趁機解了毒,保他萬壽無疆,還能借機讓你我兄弟反目成仇。自古帝王最是多疑,你別忘了,他不僅是你我的父皇,更是這大周的帝王!”
說到最後,楚信的聲音已經難掩忿憤。
“四弟啊四弟,可曾想過,這一切都是父皇布下的局?他給你禁軍,遏製我太子之位,又留下種種證據,讓人誤以為我乃弑父殺弟之人,讓我失去做太子的資格。待到有天他醒過來,收回禁軍以後,只需治你奪嫡弑兄之罪,便能將你我兄弟一網打盡!”
楚熠看著楚信, 沉冷的眼眸,沒有絲毫波瀾。
拜沈姝所賜,楚熠很清楚,當初在大護國寺,他是如何死裡逃生的。
對方究竟有沒有下死手,他雖不懂毒,也能從沈姝的言語,和後續發生的事情上,看個清楚明白。
更何況——
楚熠對於皇帝的感情甚深,尤其當他親耳聽見皇帝曾以此生功績,向沈姝換取治愈機會以後,便更加堅信,他最敬重的父皇,絕不是楚信口中那個,精於算計的陰毒之人!
思及此,楚熠深深看了楚信一眼,松開緊攥他衣襟的手。
“是嗎?”
楚熠眼尾低垂,掩蓋住眼底真實的情緒。
他淡淡道:“我沒想到……你我的父皇,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楚信聞言,以為方才那番話,說動了楚熠。
他心下微松,沉痛地附和道:“是啊!為兄沒想到父皇為了解毒,竟然……哎!”
這聲長歎,將所有一切,毫無顧忌全都推到了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
楚熠始終未抬眼眸,向來寒徹的面容,也辨不清喜怒。
“現如今他已經昏迷過去,我們要怎麽辦?”他輕聲又問:“救或不救?”
楚信聽見這問題,忽而生出幾絲警惕。
“救!當然要救。”
他眼睛打量著楚熠,試探地回答道:“無論怎樣……他都是我們的親生父親,更是咱們大周的國君,於情於理,咱們做兒子的,當然要不惜一切代價救他回來。”
“哦?”楚熠抬眸,面無表情看著他,問道:“父皇此番昏迷,完全查不出病因,皇兄既說要救,你……打算怎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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