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的晚上,秦母李氏雖然說過可以讓女兒移住隔壁,但是每次還不到傍晚,秦雲裳都會逃也似的離開陳府,回到自己的家中。
這裡畢竟不是那道觀,裡面只有陳積一人。再加上她的心境轉好,早就不是之前的那種絕望和不顧一切。
住在陳府之中或許不會發生什麽,但是難免會讓有心人“誤會”……
不過……
現在的情況不同了。
陳積在金葉山的剿匪失利的消息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城中人的耳中,前些天還被稱頌為巡捕司傳奇的他,僅僅一天功夫,就被別人扣上了名不副實,弄虛作假的帽子。
秦雲裳一直在想,不管是誰,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都會心生鬱悶,抑鬱難平的吧。
今天的他再一次出去剿匪,從方才的臉色來看,那結果肯定是和上次一樣了。
秦雲裳對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一竅不通,自然也沒有辦法為他提供什麽實質性的幫助,但是她也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郎君煩心而無動於衷。
此時的他,總是需要安慰的。
一念至此,秦雲裳哪還顧得上那些早已成為事實的“誤會”,自己本來就是郎君的人,過來安慰郎君也是在情理之中。
陳積先是微微一怔,繼而回頭看向身後的秦雲裳。此時的她深深的低著腦袋,看那樣子,如果不是還要看腳下的台階,怕是要眼睛都要閉起來了。
“真的……不回去了?”
陳積見狀,嘴角一揚便出聲調笑起來。
“嗯……”
此時的秦雲裳哪還能聽得出他的語氣,滿心羞澀的她隻想著把自己的聲音壓的一低再低,最好讓所有人都聽不到才好。
“哈哈。”
陳積顯然就沒那麽矜持了:“那以後就都不要回去了。”
就在此時,門衛“江大爺”也終於在前院裡走來,看到過來的二人之後,這才一路小跑著趕了過來。
“公子爺回來啦。”
陳積這才回頭板下臉道:“江大,你說咱們這守門是不是該換個人了?”
“呃……”
江大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公子爺不用啦,小人迎來送往的,也都比較熟悉了。”
“你是習慣了不假,然後呢?就不想迎不想送了?”
“不是不是。”
江大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這個……人有三急嘛公子爺。”
“我看你都快有三十急了,再說了,替換的人呢?”
“這個……”
江大頓時有些支支吾吾,一向機靈的他自然也看出了陳積的不悅,平時的那些插科打諢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晚上自己去找盧伯領罰,下次要是再讓我看到門前無人,那就自己收拾鋪蓋卷去。”
“是……公子爺。”
江大一邊自知理虧的點著頭,一邊幫著陳積拉過馬的韁繩:“小人下次真的不敢了……”
陳積見狀也就不再更多訓斥,隨後便帶著秦雲裳走向府內。
跟在身後的秦雲裳依舊低著頭,雖然她的心中明白,剛才的陳積突然發火所是為何,自己的心中也甚感被重視的甜蜜,但是一想到陳積所說的“以後就都不要回去了”,這場面好似就變成了她被訓斥了一般。
不一會兒,二人便見到了在房間之中等著陳積回來的紅袖兒。
“怎麽樣了?”
陳積直接開口問道。
紅袖兒眉眼輕抬,望了一眼旁邊的秦雲裳,見她的臉上滿是羞澀和茫然之後,這才輕聲回道:“巡捕司確實非同一般衙門,各個守衛的素質頗高,到現在也才只有一人偷偷潛了進去。”
“一個人?那也足夠了。”
陳積點頭說道:“巡捕司那還有幾個金葉山的探子情報,明日一早我就再去領上一個,反正就在那主簿的門房附近,你的人只要看好那裡就行了。”
“嗯……婢子明白,等下便讓人去事先商量好的牆角送信。”
聽著二人的交談,迷茫中的秦雲裳好似意識到了什麽,飽讀詩書的她自然是不笨的,什麽潛入巡捕司,什麽探子情報,將這些信息組合起來的話,很顯然,郎君和紅袖兒姐是在暗中探查一些事情。
而這事情,應該就是郎君剿匪失利的症結所在了。不過……按理來說這種行為應該是極為機密的,但是他們二人當著自己的面就這麽直白的說了出來……
想到這裡的秦雲裳,鼻子一酸,眼圈便有些發紅起來。
自己確實和陳積有過肌膚之親不假,但是那並不代表著,自己就可以完全的融入到他的生活之中。
一直以來,她都有著這樣的擔憂,不過現在看來,郎君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了。
“這樣的感覺真好……”
秦雲裳開心的想著,與此同時,剛才心中的羞澀也淡了不少,轉而變得更加堅定起來。
二人說完之後,陳積回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秦雲裳,然後便再次回頭對紅袖兒道:“以後雲裳就住在府裡了,你……等會兒去給她找個房間。”
心思細膩的紅袖兒自然聽出了他的猶豫,微微一笑之後,這才上前兩步來到他的跟前道:“公子可是一直把婢子當作外人?”
陳積愕然:“那怎麽可能?”
“既如此,那公子直接吩咐即可,為何還要如此猶豫呢……”
望著她眸子裡那不太常見的疑惑,陳積直言答道:“府裡之前就你自己,現在突然多了人,這不是怕你心中不願麽。”
紅袖兒聞言抿嘴一笑,朝著秦雲裳的看了一會兒之後,這才再次對陳積道:“有公子的這句話, 婢子的心中已是無比欣喜,哪裡還會有半分的不願。公子放心就好,秦小姐……哦,雲裳的事情就交給婢子了,公子勞累半天,還是早些回去沐浴休息吧……”
陳積望著她此時的樣子,有些怔怔的點了點頭,然後便朝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
“紅袖兒……這是怎麽了?”
回想起剛才的那一幕,陳積的心中滿是疑惑。
雖然沒有辦法,但他確實不想紅袖兒因為此事而心生不願,只是剛才……在自己說完之後,她的反應竟是有些……爭風吃醋?
怎麽可能?
陳積搖了搖頭,紅袖兒的心中縱然有再多的不願,也不會做出這種反應的。
那她的意圖是……
突然,陳積好似想到了什麽,臉上頓時浮現出許多笑意,就連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些愧疚與擔憂,也都盡數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