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茂見眾人出門,臉上的神情先是一愣,繼而拱起一絲笑容上前道:“原來代王和二皇子殿下也在駙馬爺這裡,那施某今日來的可正是時候。”
在和施英同一起見過禮後,施茂便轉頭對陳積微笑說道:“聽聞駙馬爺換了新的府邸,施某特意帶犬子過來祝賀一番,還望駙馬爺莫要嫌棄啊,呵呵。”
陳積拱了拱手:“不敢,陳積何德何能,搬個家還能驚擾了施大人,真是罪過。”
客氣了兩句之後,陳積讓開位置,然後讓幾人拾級進府。
這次頭前帶路的換成了陳積,雖然不知道施茂和施英同過來的真實目的是什麽,但是這些基本的事情還是需要做到的。
在他的身後,衛悌之和施茂有說有笑,似乎是在說著兩位殿下過來的目的,以及最近兩天的朝中之事。
至於代王衛關,那些國家大事自然是和他沒有什麽關系。
一直來到真仙園後,幾人在涼亭之中落座,衛關這才開口問施茂,按理來說,他和陳積應該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怎麽現在跑這兒來湊熱鬧了。
施茂撫須呵呵一笑:“之前施某確實和駙馬爺沒有多少相交,不過在上次的早朝過後,施某這才發現駙馬爺的不凡之處。”
“而且……”
說到這裡的他又轉頭看向施英同,臉上的表情也隨之有些遺憾起來:“那次回去之後和犬子說起,本來的意思是想著讓他見賢思齊,多學學駙馬爺的沉穩內斂。沒想到,竟然在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在洛州時的往事。”
“唉……”
施茂搖了搖頭,然後這才繼續道:“直到此時施某才知道,原來這逆子曾經在那邊得罪過駙馬爺,而且引起來的動靜還不小!這事雖然過去了有段時間,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必須要做的。”
“所以……”
“施某這才特意選了今日過來,一是為了給駙馬爺賀遷,厚顏結交一二,二是帶著這逆子過來給駙馬爺陪個不是,爭取能夠化乾戈為玉帛,了了之前的那些罪過。”
說到這裡,施英同也很是恰如其分的站起身子,對著陳積躬身道:“在下在洛州的時候一是年少無知,受了那趙通的蠱惑,二是太過在意公主的安全,以至於有些意氣用事,未能冷靜下來,所以這才得罪了陳世子,還請世子不計前嫌,免了在下的罪過。”
等他說完後,陳積望著只有臉上低眉順眼的施英同,臉上這才露出許多愕然:“施兄何出此言?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洛州的時候,陳積從未將去年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而且那些事情的主要罪過是在城防營的身上,和施兄毫無乾系,這前嫌之類的……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陳世子大人大量,在下心服口服。”
施英同再次低頭說道。
陳積的臉上露出一絲輕笑:“我哪有什麽大人大量,況且事情都過去了這麽久,施兄早就可以不必介懷了。”
只是,施英同怎麽可能不去介懷,當時事發之後的他,在洛州可是渡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惴惴不安。
且不說那個擁兵十萬,且沒有被城防營攻破拿下的武陵王,就連眼前這個看起來沒有多少攻擊力的“公子哥”,都曾親手斬殺過幾個士兵,以及親手手刃了和自己同夥的知州公子趙通。
如果當時的陳積在震怒之下殺紅了眼,自己的命怕是都要交代在洛州那個地方了。
好在老天開眼,讓他逃過一劫,然後重新回到了姑臧這個屬於自己的地盤。
回來之後,雖然他還一直都未見過眼前的陳積,但是內心之中想要一雪前恥的心,可是從來都沒有變過的。
起初,他還以為那個死掉的紅館兒可以幫助自己,畢竟那件事的影響極其惡劣,即使這陳積可以用自己質子的身份保住一命,但是不管其他的刑罰是什麽,結果都是可以讓自己好好的出上一口惡氣。
可惜,天不遂人願,那件事不僅讓他安然躲過去了,最後甚至還把街事司的曹敬給拉下了水。
施英同自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現在好不容易自己變成了地頭蛇,佔據了地理和人數的優勢,自己總得利用這些優勢做些什麽才是。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在姑臧城裡最根本的倚仗:父親施茂,竟然拉著自己過來給這仇人賠禮道歉來了!
在過來的路上,他曾一度懷疑,眼前這個銀發黑須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爹。
不過懷疑歸懷疑,在他讓自己盡量表現出恭順悔改一面的時候,他還是依言照做了。
即使他的心中有著萬般的不願。
“呵呵,好,好。”
父親施茂的聲音又在此時響起了:“看來我的猜想不錯,沉穩內斂的人一向寬宏大度,駙馬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的胸襟氣魄,實在是當世少見呐。”
“施大人過獎了。 ”
陳積一臉微笑著客氣回道。
對於那些對自己有誤會的人,比如最開始時的姬昭武和步顔,他確實可以做到寬宏大量,畢竟當時的自己才剛剛來到這裡,身上還掛著那個“紈絝不堪,無惡不作”的頭銜,他們為了最親近的人想要謀害“自己”,完全是情理之中的選擇。如果換做自己是姬昭武或者步顔,那麽自己想要殺死“陳積”的心,一點兒也不會比他們少。
但是對於另外一些人,比如大盜馮一,以及趙通施英同等人,他的氣度可就遠沒有施茂所說的那麽大了。
他們要自己命的理由可是千奇百怪,有拿錢的,有心結的,還有像施英同這樣嫉妒自己“搶”了幼笳的。
在面對這些情況時,陳積不但沒有寬宏大量,自己報復的手段還是極其的快速直接。
眼前的施英同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因為他的愚蠢,以及郎官的身份涉及到自己父親和北涼的結盟,否則,此時的他也早就和趙通一起共赴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