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房間?!”
那人剛剛說完,這間房間的樓下就傳來了有些急促的喝問聲。
“就在二樓最西邊的……”
另外一道聲音隨即響起,唯唯諾諾,語氣裡還帶有不少顫音,顯然是被嚇的不輕。
聽到這裡陳積才知道,原來剛才的房門半掩的原因是有人已經進來過了,只不過那撞見的人應該是怕吵醒自己,以至自己再次“行凶”或者逃走,所以這才沒敢聲張,而是先去報了案。
只是……他們來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他們的人來了,陳公子真的不隨小人走?”
陳積點了點頭快速道:“房間裡有命案,不是藏身之地,你快些回去吧。”
那人知道事態緊急,所以也沒囉嗦,便直接回頭便走。
“等下!”
陳積突然又想到了什麽,然後拿起床腳邊上的那件袍子對他道:“回去給紅袖兒說,讓她私下找人做件和這個一模一樣的袍子,快走吧!”
“是!”
那人雖然不清楚陳積的用意,但此時此刻也沒有細問的時間,答應一聲之後,在門前側身看了兩眼,發現這個角落裡被完全遮擋,這才不再猶豫,直接閃身跑了出去。
陳積的耳邊已經傳來腳步踏在樓梯上的噔噔聲,聽那距離,雖說還有些遠,但是應該很快就要到了。
拿著袍子的他用目光在房間裡快速掃了一圈,然後發現桌子上有一把剪子之後,便立刻跑了過去。
幾個呼吸之後,半遮的房門被人突然打開,三個身穿深褐色衣服的衙差拔刀而進。
在三人的身後,是一不停哆嗦的仆人,以及另外一個濃妝豔抹的半老徐娘。
再之後,就是一些閑雜客人或者妓館裡的陪客姑娘,吵吵嚷嚷的,每人在張望的同時都不停的詢問怎麽了,怎麽了。
直到他們將腦袋探進房間,然後看到闈床之上那些夾雜著大片血跡的混亂之後,這才有人下意識的尖叫出聲:“殺人啦!”
“閉嘴!”
其中一名似是頭兒的衙差怒聲斥道。
隨後他才看向自己身前,已經逐漸“轉醒”並且還有些人事不清的陳積,高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殘殺無辜?”
迷糊的陳積顯然回答不出這些問題,隻道自己剛剛睡醒,你們這麽多人是在做什麽?
等到說完,他好像才發現自己身邊的狀況,之後他直接驚的跳起,然後悚然道:“這……這……她是誰?”
那衙差頭兒便回去問那半老徐娘:“這人是誰?什麽時候來到你們這裡的?”
那老鴇子也是看到這種情況也是有些顫顫巍巍,她上來先是叫了幾聲:“小依小依?”
然後才失聲痛哭道:“我也不知道這殺千刀的是誰啊……可憐我的小依,年紀輕輕的怎麽就……就……著了這樣的毒手哇……”
那頭兒又是厲聲道:“什麽?你這兒來了什麽客人都不知道?”
老鴇子繼續痛哭:“官爺你別生氣,我這兒天天光顧的有那麽多人,又不是只有那些老主顧……還不是來的次數多了之後才能記的清楚……這人的身上也沒多少衣服,奴家哪兒能知道他是誰啊。”
那頭兒一聽也是,然後便在房間裡掃視幾眼,當他發現床腳位置的那件袍子之後,這才挑了起來對她問道:“那你看看,對這件衣服有沒有什麽印象?”
老鴇子短暫思索片刻,臉上的表情好像這才想起了什麽,然後直接說道:“哦,原來是他!這位官爺,他是在不到半個時辰前來的,過來的時候頭髮亂糟糟的看不清臉,身上也是一身的酒氣,穿的就是這件袍子!他進來的時候嘴裡說了一句“陳大爺我好久沒來這種地方了”之後,剩下的便只有嘟嘟囔囔,聽不清楚了。”
那衙差頭兒顯然還是有些狐疑,他之後繼續問道:“少跟我在這裡扯謊,你既然知道這女的叫什麽小依,那怎麽還不知道她接的客人是誰?”
老鴇子委屈道:“奴家聽他說好久沒來,就想著是不是有心儀的姑娘要選,但是問了好幾句他都說不清楚,那時候奴家也是忙的很,便隨便把他支給了樓下等著接客的好幾個姑娘,意思是誰想做他的生意就自己個兒帶人上樓。沒想到……沒想到……是我們的小依啊……”
衙差頭兒這才回頭又喝問:“你這廝可是姓陳?!”
陳積木然點頭,然後繼續道:“這是什麽地方,我在哪兒?你們又是什麽人?”
然而那衙差頭兒卻不管他的那些問題,只是上前繼續指著那匕首道:“這凶器是不是你身上的?”
陳積往後瞥了一眼,滿是不可思的說道:“是我的刀子,不過我可沒有用它來殺人。”
“哼哼,人證物證俱在,這可由不得你抵賴了!”
那頭兒冷笑一聲,隨後對身後的二人道:“去把他給我鎖了帶走!留下一個看好這裡,不管是誰都別讓踏進一步,好給明日過來查驗的存好證據!”
深夜裡,姑臧城的街道上寒冷異常,兩個衙役顯然是不會給他袍子穿的,那東西作為證物已經被留在了那個房間。
好在此時陳積的身體已經今非昔比,在這種寒冷之下雖說有些難熬,但還不至於這麽快就著涼生病。
而且,他此時的心思也不在此處,在姑臧城裡住了有些時日的陳積,自然知道這三人身上所穿的衣服就是街事司的,他們不僅有自己前世裡那些城管的職能,還有包括一些簡單的治安巡夜的事。
既然是他們的話,能這麽快的發現這起“凶殺案”也不是沒有可能,這種巧合雖說不多,但也確實不能斷定就是沒有。
陳積的腦子一直在轉個不停,他不停回憶著自己在來到姑臧之後所遇到的人,是所有人,包括皇帝衛紹,還有幾個皇子,以及曹敬和周圍的鄰居, 再加上前幾日的插標姑娘和碰瓷婆子。
和自己有過一些過節的,算是有除了衛悌之以外的三個皇子,以及那個婆子和謝靈,三個皇子如果想要做此事的話肯定是容易的很,至於那個碰瓷婆子到底有多少力量,自己也是不得而知。
只是……那些好像也只是簡單的過節而已,按照常理推斷的話,應該不至於把自己整到如此地步。
當然,自己也不能斷定他們是否會按常理做事,畢竟接觸的時間是如此之少,自己也不清楚他們的脾氣秉性。
不知不覺間,陳積就在兩個差役的催促下走了將近兩個刻鍾。一陣寒風吹過,陳積這才被那刺骨的涼意打斷。
就在此時,身邊兩個差役的速度突然減慢,陳積下意識的抬頭,這才發現在他們三人的前方,也就是那街事司匾額的下方同樣站著三個人。
兩個是自己在洛州帶過來的隨從,衛行和沈卿。
另外一個,則是紅袖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