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隻喜歡你一個不好麽?”

　陳積剛才的聲音，讓站在他身前的紅袖兒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當然，心思敏捷的她在片刻之後就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只是即使如此，她還是怔怔的站在那裡，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公子……你說什麽?”

　陳積握住她的雙手，然後將她拉至自己的身前道:“自從喜歡了你之後，我的心裡便再也沒有想過其他人了。呃不對，是本來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他人。你應該也明白我的心意，怎麽這兩天還一直幫著他人撮合?”

　然而紅袖兒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因為在聽到他那前半句話的時候，紅袖兒的耳邊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

　上一次她心跳的這麽厲害的時候，還是在周國燕成王攻入齊國皇城，然後自己和昭武逃命時的路上。

　那時的她還不到十歲。

　在之後的十年時間裡，她再也沒有感受過那麽劇烈的心跳，當然，也再也沒有感受過什麽是溫暖與安全。

　只是就在此時此刻，那些許久都未曾感受過的東西，好像在一瞬間都回到了她的身上。

　“陳積，謝謝你。”

　紅袖兒沒有抽回雙手，任由眼淚在臉頰流淌的她笑著說道。

　陳積知道她之前所經歷的一切，所以自然也就知道，她現在這種“不顧形象”的背後，是有多少的心酸與不安。

　以她紅袖兒的性子來說，既然能把這些東西全部展示給自己，那麽也就表明，她也已經完全接納了自己。

　陳積松開她的雙手，然後將她的身子擁入懷中。

　柔若無骨的紅袖兒有些微微顫抖，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十年來，心智早熟的她自然知道其他女子總會心有所屬，總會為某個悅己者容。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這樣。

　過多的坎坷，再加上那張自己都不知道的面具，讓她對這些事情看的太過透徹，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又怎麽可能會被這些無聊所糾纏。

　然而，現在的她才知道，有個能夠依靠的人竟然可以讓自己如此的心安。

　對於旁人來說，這種東西可能稀松平常，但是對她紅袖兒來說，心安實在太過奢侈，奢侈到都有十年未曾感覺到了。

　松開她的身子之後，陳積將她置於自己身前，四目相對。

　然後陳積輕聲說道:“你流淚的樣子可真美。”

　剛剛情緒穩定的紅袖兒，在聽到他的這句話後，整顆心好似都要融化了，她的身子一軟，竟是主動投入他的懷中。自己隻為他一人流淚，而他也完全知己懂己。

　如此看來，上天待自己還沒那麽無情。

　良久之後，二人才再次分開，陳積伸手幫她擦拭臉頰上的淚痕，只是剛才還不管不顧的紅袖兒，此時卻是微微低頭，然後小聲說道:“婢子先去洗臉。”

　又是良久，紅袖兒才珊珊進來。

　陳積有些納悶，洗個臉而已，哪裡用的了這麽長時間。

　不過隨後他才發現，紅袖兒的臉上不僅沒了淚痕，連剛才稍顯凌亂的秀發也都變得無比柔順規整。

　陳積將她拉至身前微笑道:“我這人的眼光雖是挑剔，但你的條件實在太好，不管怎樣都是漂亮的不行，所以不用刻意去在意那些。”

　在去了一次自己房間之後，紅袖兒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不過即使如此，她也還是沒有抽出雙手，任憑陳積握著說道:“婢子知道公子聰明，說起好話兒來也讓人心甜，不過婢子總不能一直擺著一張花臉吧，萬一等會兒蓮兒她們來了，看到婢子這個樣子豈不是要在背後笑話……”

　隨後她又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公子喜歡婢子，婢子自是十分歡喜……但是這和幼笳公主又沒什麽關系。她的家世樣貌無不勝過婢子，就連率真的性子也是十分討喜，最主要的是，婢子看她是真的對公子傾心，那愛戀的程度也不見得……就比婢子少了。”

　“莫非公子是討厭她?還是說不想與北涼的皇室有太多糾葛?”

　紅袖兒一條接著一條的分析著，只不過在她對面的那張臉上，卻滿是詫異。

　陳積就這麽直直的望著她，剛才二人明明已經互相表明了心意，怎麽現在她還這麽為別的女子說話?

　縱然紅袖兒是生於此，長於此，從小到大的環境裡，不管是自己的父親還是兄長，所擁有的女子都是不止一個，但也應該沒有理由大度到如此地步吧。

　陳積沒有著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直接說道:“紅袖兒，你是不是對我過於好了點?”

　只是紅袖兒卻是搖頭笑道:“我對公子好，這不是應該的麽……只不過婢子剛才說的那些，卻不是為了公子。”

　“嗯?”

　陳積疑惑道:“難道還是為了幼笳不成?你們的關系什麽時候真的這麽好了?”

　“婢子說過，女子之間的關系本就變化無常。”

　隨後紅袖兒繼續說道:“就拿婢子和幼笳公主來說，如果她沒有對公子另眼相看，那我們其實也不會有什麽關系。至於婢子我呢……也只是把她當成了另外一個文宣公主而已。”

　“另外一個你?”

　紅袖兒嗯了一聲， 然後低頭自顧說道:“婢子有時在想，如果當初的齊國還在，我還是之前的文宣公主，長到現在的話，應該和幼笳也基本一樣吧，當時的我也是天真好動，無所顧忌，做什麽事也全憑自己喜好。”

　“所以……”

　說到這裡的紅袖兒，抬起頭望著陳積的雙眼，嘴角帶笑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然後又經過種種事情結識公子，我想……我應該也會深陷其中，和她做出一樣的選擇吧。”

　“你放心便是。”

　陳積將她的一雙柔荑捧在掌心，然後輕聲道:“等到此間事了，咱們回到洛州，我陳積再將你這失去的十年補回來。”

　紅袖兒的眼圈一紅，眸子裡的淚珠再次滑落，她隻覺得，自己剛剛得到依靠，就聽到了這世上最好聽的情話，那十年的苦楚，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了。

　“婢子還沒說完呢，公子就又拿好話兒賺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