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子?”
衛紹有些疑惑道:“什麽裡子?”
“還不是咱們北涼的掌上明珠,爹的寶貝閨女。”
衛悌之指向宮門的方向,然後繼續解釋道:“才剛過兩天,這不又偷偷喬裝出去會那洛州世子去了。”
“哎……”
衛紹又是重重歎氣一聲,勇武剛毅的他實在很少接連歎氣。
“那你說怎麽辦?”
做了幾十年皇帝的衛紹雖然已經人老成精,但對自己這個唯一的閨女實在沒有多少辦法。
她又不和自己的那些臣子一樣,手上一堆把柄不說,還對自己極其畏懼。
自己所有的那些權策計謀,別說能不能用在她的身上,就算是可以,那也沒有半點兒作用,她要是我行我素起來,自己這個皇帝的所有話都成了耳旁風。
難道自己還要將她軟禁起來?或者直接關了起來?
況且那樣還只會適得其反。
“兒臣也不知道啊……”
衛悌之很是光棍的搖了搖頭,隨後又道:“幼笳的事情我可操心不了,沒事的時候去會會那陳積倒還可以。”
琵琶街上,幼笳和素素是同樣的宮女裝扮,正在朝著陳府的方向走去。
自從上次出來又回去之後,幼笳在宮中就“受夠”了侍女素素的眼神。
雖說她是偷偷出來的,但是作為貼身侍女的素素怎麽可能不知道,她嘴上是沒說什麽,但那小眼神不用看就知道,她也早想出來了,只是幼笳卻沒有帶著她。
所以為了讓她得償所願,自己也只能再帶她出來一次。
此時在陳府門前的,依然是上次的家丁江大。
因為幼笳衣服裝扮的變化實在太大,江大看了好一會兒才差點兒魂不附體。
“勞煩再去給你們公子通報一聲。”
幼笳微笑說笑,看那樣子顯然是沒有把江大的“失禮”放在心上。
“啊……哦……”
江大想要行禮或者多說些什麽吉祥話,但是腦海裡突然想到管事盧伯那說錯話要罰錢的規矩,最終只是應了兩聲,然後跑步進去通報去了。
陳積和紅袖兒同時出來,將二人迎接進去。
對於剛才幼笳的眼神,陳積自然也是看的一清二楚,經過前兩天紅袖兒的解釋,以及自己的留意發現,北涼公主對自己應該是確實有了好意之外的情愫。
被人喜歡總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尤其對方還是這麽一位絕色的佳人。
但陳積在欣喜之余,還有更多的考慮在左右著他的思緒。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而且必須是絕對的冷靜,那樣才能以他十分有限的學識知識,來分析自己處境的得失利弊。
包括和北涼公主的姻親,他都只是純粹的考慮自己二人的棋子身份,以及在這場姻親之中所扮演的角色。
那些角色裡肯定是沒有真實的戀人或者夫妻的,陳積如果唐突的把自己擺在那種位置,結局除了讓自己難堪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
所以縱然在初次見到幼笳就被她的容貌所震驚,但他還是並未多想,而且還和幼笳定好了什麽約法三章。
後來和紅袖兒的相處日長,再加上她的面容恢復,自己對其由欣賞再添喜愛,一切都是那麽的順理成章,陳積更是對其他人沒了心思。
他當然知道這裡是千年之前的封建時代,以自己這幸運或者不幸的身份,可以得到的女子肯定不止一個。但他同樣也知道,環境和文化在一個人身上留下的烙印,難以抹去。
自己不是在這裡長大的,自己從小養成的羞恥榮辱已然成型,所以在對紅袖兒有了喜愛之後,他才會下意識的沒再去想其他人。
這是文化的慣性,而他從來也都是個“乖孩子”。
當然,來到這裡之後,在某些事情方面,他不能再像之前那麽乖,就好比主動參與拚殺,並且親自手刃另外一個活生生的趙通,為了能夠在這裡立足並且好好活著,有些原先文化中的底線,他必須將之打破,並且越徹底越好。
但是在另外一些事情方面,比如這些男女之情,那些底線還有沒有必要打破?
之前由於慣性,他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但是現在幼笳的主動,阻止了這種慣性繼續向前,他便細細想了許久,自己到底要如何處理。
陳積從來都算是個主動的人,而且對又當又立的事情深惡痛絕。對於自己身上的那塊烙印,要麽徹底刮去,血淋淋的倒也痛快,要麽就好好的讓它在那裡待著,一動不動。
遮遮掩掩的,最是惡心。
陳積的果決讓他沒有猶豫多久,自己總不會在北涼做一輩子質子的,就算他們想,自己也不可能答應,所以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去。
幼笳作為北涼僅有的掌上明珠,自己不會,也不可能被自己就這麽帶走。
事情已經明了,那就不用糾結了。
幼笳和素素先和紅袖兒去了她的房間,上次在街上買了許多的衣服,就幼笳一個人的情況下,肯定不能那麽明目張膽的抱進皇宮,更何況那也不太適合。所以,她便將那些衣裳都放在了紅袖兒房間。
良久,在不知道換了幾套之後,幼笳才和紅袖兒等人出來。
“紅袖兒,你先帶著素素在院裡看看,我有話和公主說。”
“好的公子。”
紅袖兒對著素素微微一笑,便拉著她走出門外。
“啪”的一聲,房門關上,在只剩二人的情況下,一向爽快的幼笳竟然有些緊張起來,她記得之前和他獨處的時候,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子。
不過想想也是,他們本來就沒有獨處過幾回,上一次還是在年前的洛州城裡。
“公主……”
陳積本想注意一下措辭,但是轉念一想那樣未免太過矯情,便又改口直接說道:“我知道……”
“公子,公子……外邊又有人求見!”
突如其來的叫喊打斷了陳積的聲音,也讓幼笳有些緊繃的情緒頓時一松。
她也不知道今天的自己為什麽突然這樣,對面陳積的臉上雖然沒有什麽笑臉,但也並不嚴肅。只是就是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讓自己的心裡也跟著有些抑鬱起來。
陳積無奈,隻得推開門,對門外的江大問道:“又是什麽人在外邊?”
此時的江大顯然比前些天專業了許多,只聽他直接開口回道:“是個叫蔣鹿林的,個子高的很,比公子還要高半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