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校功課……既然這樣的話……”
陳積抬頭向四處觀瞧,隨後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問道:“那小公子平常喜不喜歡聽故事?”
皮帽孩子拍手道:“喜歡喜歡!不過……這和奶奶的禮物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小公子且隨我來。”
只是等他剛剛剛站起身子,幾個隨從便圍了過來。
他們自然是把陳積現在的行為當成了某種圖謀不軌。
陳積沒有著急表示,果然片刻之後就聽到皮帽孩子叫道:“你們做什麽,都讓開讓開。”
說完他倒拉著陳積擠了出去,然後抬頭問道:“你要去哪兒,離這兒遠嗎?”
“不遠,就這幾步而已。”
陳積指著幾間鋪子之外的書店繼續道:“就是那裡,咱們一起去找本故事書。”
幾名隨從有些猶豫,向旁邊的茶館看了兩眼,發現姚青並沒有出來的跡象,想進去也是不敢,最後隻得搖了搖頭跟在後面,一同向書店那邊走去。
書店老板是個窮酸書生,獨守著這間祖傳的店面。不善經營的他也沒考上什麽功名,所以縱然店鋪地段較好,他的日子依舊是寒酸無比。好在他還在書中學到了不少風骨,縱使如此也沒有將這祖傳的書店給轉讓出去。
那些風骨自然也包括“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所以就算看到了衣著華麗的皮帽孩子進來,他也只是簡單囑咐了句隨便看,然後便自顧自的讀書去了。
陳積可沒那個時間亂翻,在皮帽小子還在書架上逐個認字的時候,他走到書生跟前問了起來。
書生連頭都沒抬,只是伸手往最裡側的書架上一指,然後便不在理他。
書店並不大,所以陳積走了幾步之後就一眼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書,他招呼皮帽孩子道:“小公子,往這邊來。”
孩子小跑著過來,盯著書架上陳積手指位置的那本書拍手叫道:“這幾個我認識,三……國……志!對不對!咦,這是本故事書嗎?”
陳積哈哈一笑:“對對,沒想到小公子小小年紀就認識這麽多的字了,這當然是本故事書,再沒有哪本書有這裡面的故事多了。”
窮酸書生扶了下前額,搖了搖頭之後喟然長歎。
皮帽孩子有些吃力的托起那本書,剛翻開一頁便有些沮喪的道:“雖然這裡面我能認出許多字,但還是不太懂得這是個什麽故事。”
“所以啊。”
陳積的聲音裡充滿了理所當然,然後觀望四周之後,才又蹲下來小聲說道:“小公子可以把這本書當成禮物交給自個兒的奶奶。”
“這是為什麽?”
皮帽孩子滿是不解的問道。
陳積豎起手指示意他噤聲,然後繼續小聲解釋道:“奶奶不是喜歡考校小公子的功課麽,你可以給奶奶說,自己把這本書當成是功課之一,每天都要學習裡面還不認識的字。到時候奶奶看你如此喜歡學習,自然是十分欣慰和高興。”
皮帽孩子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每次把功課按時做完的時候,奶奶都會十分高興,還經常賞我好吃的點心。”
“這只是其一。”
陳積繼續道:“小公子不是喜歡故事麽,奶奶那裡有了這本書之後,你就可以天天去奶奶那裡去讀這本書,學習認字的時候就問奶奶那些字是什麽意思。這樣一來的話,小公子既能讓奶奶過壽的時候高興,又可以聽到這書裡的故事,這麽兩全其美的事,豈不美哉?”
“對呀!”
皮帽孩子又歡叫著蹦了起來,拍著手道:“還是你聰明,那我就送……”
“噓……”
陳積又示意他噤聲,然後提醒道:“既然是送禮物,那當然是讓奶奶驚喜才好,你現在宣揚的人盡皆知的話,那些隨從回去就告訴了奶奶,到時候可就一點兒驚喜都沒啦。”
“對哦……”
皮帽孩子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賊頭賊腦的往周圍望了一眼,然後才道:“我要把它藏起來,要不然外邊的人都看到了。”
“不用,等會兒咱們讓掌櫃的包起來放在一個盒子裡就好了,別人又不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麽。”
“嗯嗯!”
皮帽孩子下意識的點頭,被陳積一通“忽悠”之後,此時對他的話已經是深信不疑。此時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讓自己的堂姐姚青看看這個禮物怎麽樣,畢竟自己在城裡挑了好半天,她都沒有一個喜歡的。
當然,前提是得讓她不準給奶奶泄密才行。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的茶館中,姚青還在猶豫著。
對面的“呂公子”不知道到底在忌憚什麽,一直不肯對自己透露分毫。進了茶館好一會兒了,“呂公子”也問過她為何對這種問題如此在意。
姚青在呂公子的直視下終於紅著臉低下頭,然後蚊聲道:“我是習慣路見不平,昨夜見到呂公子這般風姿俊朗的人竟然被那惡俗小人裹挾,心中不忿,所以想要出手搭救。”
不過呂公子倒是直接淡淡回道:“多謝姚姑娘好心, 崔班主並沒有裹挾在下,呂某入行不久,本事不濟,承蒙崔班主不嫌棄,將在下留下賞口飯吃,呂某感激還來不及呢。”
她的這話自然是假的。
不過縱然姚青沒有那些先入為主的猜測,也不會相信她說的這些。
作為北涼皇室唯一的掌上明珠,身上的貴氣自然不比多說,再加上平日裡練武的習慣,讓她整個人的腰杆都挺得筆直,這樣的挺拔形象實在難以讓別人把她和糊口的折腰聯系在一起。
她既不是陳積,也不是紅袖兒,在生活經歷的廣度上和他們二人相去甚遠,自然不能像他們兩個一般在演技上可以信手拈來。
所以現在這拙劣的說辭騙不過姚青,也是在情理之中。
姚青在猶豫,猶豫是不是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畢竟他一直不對自己吐露實情,原因可能是因為以為自己就是個尋常女郎,對他的事情毫無作用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