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兒也知道,自己的那些話對於現在的她們來說,還是比較遙遠,而且中間還有不少不確定的未知性,不過紅袖兒的目的也不是要給她們畫餅或者什麽,她只是讓這二人,尤其是秦夫人換換思路,然後在其他事情方面多個盼頭,在那種情況下,她們最起碼能夠稍微振作一下,然後不管是對她們,還是對公子,都是有著不少益處。
黑夜之中的另外一邊,陳積和衛行踏出緝查司的大門,吳昌在陳積的身後送行,口中還略帶歉意的說道:“刑部的大門確實不太好進,恕吳某直言,駙馬雖然身份尊貴,但是沒有確鑿證據的話,他們也多半不會再另行審理的。”
陳積對其拱手道:“多謝吳大人提醒,天色已晚,外邊涼氣甚重,吳大人還是回去吧。”
三人就此分別,回去的路上,思索了許久的衛行開口道:“這吳昌在上次的時候明明挺有腦子和擔當的,對三公子也是恭敬有加,怎麽這次回絕的如此之快?”
“不一樣。”
陳積搖了搖頭道:“是我唐突了,上次是皇帝親自下令的分內之事,他竭盡全力也是應當。不過這個案子刑部已經接手,他們緝查司頂多算是個輔助的,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沒人想要節外生枝,給自己添麻煩。”
在得知了街事司曹敬的動機之後,陳積和紅袖兒商議了一番,然後來到緝查司這邊,準備給吳昌提些想法或者建議,只不過那吳昌對陳積的態度雖然還算不錯,但是對陳積所說的事情卻不怎麽感冒,基本都在顧左右而言他。
陳積自然能聽出他的意思,所以沒有怎麽堅持,便告辭出來。
“不過聽他話中的意思,好像也是有其他原因……”
陳積沉吟著,他的腦海裡不由的想起剛才在緝查司,當他提起曹敬的時候,吳昌的態度也是深惡痛絕,言語中不時的提起此前和他在審理權方面的一些矛盾。陳積聽說過那些事情,而且見吳昌的態度也不似作偽,但是問題的關鍵是,既然他對那曹敬如此痛恨,為何對此事依舊沒有半點兒興趣?
“這曹敬……來頭怕是沒這麽簡單啊……”
翌日清晨,陳積將寫好的書信交給盧伯,請他代自己去趟姑臧城中二皇子衛悌之的府邸。既然找吳昌不管事,那就只能去找二皇子了。對於這種舉動,陳積並沒有什麽扭捏或者猶豫的地方,自己的身份是質子,安全問題自然也算是他們皇室裡的分內之事。
將那些雋秀的文字讀完之後,衛悌之將那書信重新裝入信封之中,然後和書桌上那些厚厚的書信放在一起。方才的他一直在批閱著從邊關傳來的各種消息,心思也一直都在那裡的戰事上邊。
從周國洛州來的蔣鹿林帶著他的幾千騎兵,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裡,在涼國北邊的邊境上掀起了不少風雨。
之前涼國的邊軍和黨項人基本處於平衡對峙的局面,雙方雖然偶有搶掠打殺,但多數都是規模不大的爭鬥,既不會影響大局,也影響不到雙方大體的局勢。在這種情況下,蔣鹿林和那三千騎兵的闖入,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丟下一塊巨大的石頭,讓邊關的局勢瞬息萬變。
他今日得到消息就是,已經有不少黨項余部準備糾集在一起,用來抵禦蔣鹿林騎兵的清掃。
將那些思緒暫時壓下之後,衛悌之把注意力放在陳積的事情上面。那封書信他已經全都看完了,從筆跡上來看,那顯然不是自己這個妹婿的,對於這種事情,他倒沒有太過意外,從這段時間的接觸來看,陳積雖然也有一些底子,但他確實不是那種以學問見長的人,找人代筆也是再正常不過。
至於書信裡的內容,也就是那個叫曹敬的人……
衛悌之在書桌前撐起自己那“巍峨”的身軀,然後緩步來到書房門口,張嘴輕喚了一聲,片刻之後,一道身影便出現在了他的身前。
“去查查街事司的公事,詳細點。”
“是。殿下!”
那道身影一個躬身,然後便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是夜,刑部大牢。
賈民黃文等四人被兩兩分開,分別放在兩個挨著的牢房之中。
一個月來,由於沒有招出幕後的真凶是誰,他們每個人都已經是慘不忍睹。四人在這裡挨餓受凍已經是常態,前期的時候還被各種審訊拷打,其中那個妓館裡的夥計更是差點兒沒熬住,稍微晚發現一會兒,這人的命就交代了。
好在那種嚴刑審訊越來越少,到了月末的時候,四人更是到了無人問津的地步。
他們顯然都是牢獄中的常客,平常的時候完全不像陳積在監牢時的那樣,百無聊賴,無所事事。
其中三個或是哼著小調,或是胡亂侃談,甚至還有靠在牆壁之上摳著腳掌悠然自得的,那人在摳完之後,還不忘把手伸到鼻前嗅上一嗅,臉上隨即露出不少享受的表情。只有那夥計看起來比較缺少經驗,再加上之前受的罪過頗重,與其他三人相比起來,顯得格外淒慘。
這間監牢過道的另外一頭,是獄卒暫歇的地方。
十幾個犯人經常從哪兒聽到獄卒們的侃天說地,又或者是偷偷飲酒劃拳。
今晚也不例外,三個身穿皂衣的獄卒不知道從哪兒又沽來一小壇酒,關上房門之後就開始對飲起來。好的菜肴是沒有的, 獄卒們也沒那條件,一般都是備點醃菜和鹹疙瘩,頂多再拌點兒涼菜對付。
不過即使如此,這種待遇在無比鼓噪的輪班看守中,也已經算是絕佳的享受了。
有膽大好事的罪犯每次都會衝著那邊的房門大喊:“幾位差爺,小人我可是屬狗的,鼻子靈光的很,咱們商量商量,你們給小的賞上兩口,等下次有官爺巡查的時候,小人就帶頭給幾位差爺唱好怎麽樣?”
“滾一邊去!”
三個獄卒齊聲說道,他們自然能夠聽出這類犯人的話中有話,只不過當差的在夜班時稍微飲上兩碗提提神,並不算是多大的罪過。只要沒出什麽岔子,上邊在多數時候還都是睜隻眼閉隻眼。
對於這種事情,那犯人也是知道的,剛才的他也只不過是在過過嘴癮罷了,如果趕巧獄卒心情好,給他嘗上兩口,那自然算是賺到了,如果人家不給,他也不可能愚蠢到乾出揭發或者告密的事。
酒過三巡,菜過一味。三個獄卒在有些迷瞪之後,聊天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