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自己三弟離去的背影,陳秋的雙拳握的哢哢直響,他的全身緊繃,好像隨時都要衝過去一般。
只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衝過去,對於自己的這個三弟,在之前的時候他頂多也就是和剛才一樣,以氣勢來進行威嚇,雖然次數不多,但每次都十分奏效。
他可從來沒有真正的對陳積動過手。
畢竟之前的他是那麽的軟弱,自己只要動動嘴就完全可以達到目的。他在江寧府大哥家中的時候,心中也同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想著自己只要過來嚇嚇他,他就肯定會乖乖聽話,然後將這世子之位主動交出來,讓給他們的大哥。
所以現在陳積就這麽堂而皇之離去的時候,他就那麽直楞楞的待在原地,一時間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感覺。
旁邊的周野也停止了“看戲”,準備回去操練那些護院家丁,他之前在陳觥的軍中做的就是教頭,所以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路過陳秋身邊的時候,周野微一抱拳:“二公子!”
陳秋緊繃的身體這才松了下來,望著身前的這個魁梧壯漢,心頭湧出一股熟悉的感覺。
“你是……名字想不起來了,不過我不是記得你之前在軍中的麽,怎麽現在跑這兒來了?”
“二公子記性很好,我是周野,之前在征西軍那邊做過教頭。現在周某是聽從武陵王的安排,過來這裡給三公子做隨身扈從的。”
“哦……”
陳秋聽完之後略有所思,之後便又對他直接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
等到周野離去之後,陳秋這才冷哼一聲:“好!等會兒再質問便是,我倒要看看,你陳景宣到底是有什麽理由在這個位子上的坐的如此踏實!”
此時的天氣已經慢慢涼了下來,不過陳積還是和往常一樣,還是喜歡那種用涼水衝刷的感覺。
他的身體已經越來越結實,而且現在距離冬天還有不短的時間,這種程度的涼意還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將汗水汙漬都衝去之後,陳積渾身清爽的走出浴房,等到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二哥陳秋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此時的陳秋和剛才相比,那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雖然他一身的英武氣質沒有什麽變化,但不管在衣著,還是在整個人的面貌上看,都比剛才順眼了太多。
“三弟,現在沒有別的事情了吧?”
經過段在的修整之後,陳秋的語氣也基本恢復了正常,他心中還是有氣不假,但兩軍交戰都還先禮後兵的,就更別提這兄弟倆了。
“沒了沒了。”
陳積擺了擺手便直接坐到他的右手邊,然後倒了一杯茶水送到陳秋的身前繼續道:“二哥這兩年在江寧那邊過的怎麽樣?聽說那裡要比咱們洛州城裡要繁華的多?”
“那裡是武周的國都,洛州城自然是沒法和那兒比。不過再繁華又能如何?我和大哥又不是過去享受的。真要比起來的話,三弟在這洛州城裡倒是愜意的多了。”
“嗯。”
陳積點了點頭:“上半年的時候是太過瘋狂了點,不過最近收斂多了。”
他自然知道陳秋那話中的意思,所以也沒有怪外抹角,直接自己挑明了話頭。
“嘿!從我在江寧那邊聽到的消息來看,我怎麽感覺你最近要比上半年的時候更要瘋狂一些。”
這倒確實是陳秋的真實感受,因為之前的陳積雖說有過打殺他人的事情,但實話說,在外人的眼光看來,一個王爺的公子做了這種事情,實在是件太過無聊,勾不起人們任何的興趣點。
但是去紅豆館裡打賞五萬兩白銀,而且贈予的原因還是因為一個奇醜無比的清倌兒,這種談資就明顯有趣多了。
“這不一樣。”
陳積的語氣還是如剛才一般平靜:“半年前的那些事都是我腦子糊塗的時候所做的,所以現在在清醒之後,已經開始有在盡力補救,當然,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補救的回來。至於最近的事情呢,算是我的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
陳秋的嗓門稍微加大了些,然後滿是不解的道:“你是有意把自己的這些醜事傳給所有人聽?是有意將父親這堂堂武陵王的名聲受損?”
“是的。”
陳積繼續點頭,然後一邊示意那雙眼睜得越來越圓的陳秋冷靜,一邊又繼續道:“當然,這也可能是為什麽江寧那邊有意想讓我做著世子的原因。 ”
只是他不說這句還好,一說出來,陳秋便直接騰的站了起來,然後右手指著他的怒道:“你還有膽子提起這事?!本來之前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只要誠心認個錯,我也不和你多做計較。畢竟不管怎麽說,都是因為你要被交換到北涼,心中有點委屈導致的。但是在你做了這麽多破事的情況下,竟然還佔著這世子的位子不放?!難道你忘了之前大哥是如何對你的?”
陳積的臉上並沒有多少無奈的意思,以這個二哥的脾性來說,他本來就做好了多費一些口舌的準備,要不然雖說自己現在的身板雖說好了許多,但要挨上武絕的幾拳還是十分費勁的。
“二哥,在正常情況下,就算我之前沒有做過那些破事,這世子之位也完全不可能是我的。”
“你既然知道,那現在……”
“打住,先聽我說完,我已經說了,那是在正常情況下!”
陳秋的聲音戛然而止,他似乎又想起了剛才在秀園裡的那種感覺,本來自己這個怎麽看都是氣勢強硬的人,卻不知道為什麽在現在這個三弟面前,怎麽也搶不過他的話頭。
按理來說,他的臉上也沒有面紅耳赤,態度也不算怎麽強硬,但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好像是那麽的不容置疑。
這種感覺和在大哥面前有些相似,但原因卻是完全不同。
陳秋在陳稼面前的“聽話”,多數原因是出於對兄長的尊重和畏懼,但是在陳積面前,那原因好像只是因為自己“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