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營的兵士們的戰力和狀態雖說比關上的軍伍差許多,但副將們還都是相對靠譜,每個人都是氣勢十足,威風凜凜的。
只是,長相並不能代表每個人的心氣高低。
趙樹鏡知道,在四人之中,只有北城的陸雄才是真正合適的人選。他為人自負,且好大喜功,對李疆的位子早有覬覦。最關鍵的是,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蠻力武人,換句話說就是腦子不太好使。
陸雄很快就接下了李疆的擔子。
在之後的決策方面,趙樹鏡和趙通自然不會做那出頭鳥,但施英同卻不管那些,他已經憋屈了很長時間,如果不是忌憚於武陵王府裡的那幾百人的話,現在的他早就自己衝殺了進去。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一個不墨跡的人,在第一時間就走上前去,道:“這是陸將軍一看就是威武挺拔,等會兒一定可以親自讓武陵王出來,親口解釋此事。”
此時的他也終於開始動腦子,心道如果自己再說什麽拿下殺掉武陵王之類的話,這憨貨怕是又要嚇得不敢動彈了。現在理由換成了請王爺出來,然後只是做個澄清,這樣的台階就很好下了。
果然,陸雄大笑一聲,喝了聲“走!”
之後,便率先向門外走去。
武陵王府,褚二雖然心有不願,但在公主的點頭之下,還是把事情的詳細經過告訴給了陳積。
陳積這才知道,那知州之子趙通已經和施英同結交了這麽長時間。
本來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作為官宦子弟喜愛結交,這本來就是人家的優勢與長處,但是施英同可是北涼人,這也很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過來武周,這種看不到任何回報的結交,陳積實在看不出有哪方面的必要,總不能說趙通與施英同是惺惺相惜,相見恨晚,所以才能相交如此之久,這種事情別說是他陳積,就連一根筋的周野肯定也不相信。
而且最關鍵的是,竟然是趙通主動讓施英同去找的城防營!作為知州之子,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如果沒有盡力遮掩的話,還可以用少不更事,反應不過來作為借口,但是現在這主動的行為,裡面的蹊蹺就有點大了。
“李管事!”
陳積朝著房間裡喊了一聲。
沉浸在悲痛裡的李學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門外的三公子,通紅的雙目中滿是不解。
隨後,他才轉身出來道:“三公子有何吩咐?”
陳積讓他現在去找人去查下趙通的一些基本經歷,這事雖說聽著費勁,但是肯定難不倒李學。
李學的眼神更是疑惑,只是他沒有過多的詢問,只是小聲道:“那王爺這邊?”
“放心吧,有我在呢。”
陳積沉穩的回答讓李學頗感放心,這還是他頭一次對三公子有放心的感覺。
在李學離開之後,陳積又對沈卿道:“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去後院把紅袖兒叫來吧,我有事找她。”
書房裡依舊是寂靜無聲。在陳積和幼笳走進去的時候,壓抑的氣氛頓時將二人籠罩。
陳觥還是一動不動的坐著,雙眼的焦點好像集中在那個已經空了的書架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的身體半靠在椅背上,整個人的氣勢沒有縮減分毫,只是那一動不動的眼神裡,好像比之前渾濁了許多。
信使依舊伏在地上,不敢抬頭,他的身上還在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跪的久了還是被陳觥的氣勢震懾導致。
陳積讓他站起來,隨手抽出一張銀票交道他的手中,
也沒說什麽只是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信使從頭到尾都沒有抬眼,只是僵硬的接過銀子便低頭離開,看樣子還沒從畏懼中緩過神來。
陳積面向信使離開的方向,只不過眼中的焦點早已經不在他的身上。
等他剛想對父親陳觥開口說話的時候,心中卻突然想到了什麽,遠方信使的身影已經快要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等下!”
陳積高喊一聲。
這一聲實在太過突然,連沉浸在自己情緒之中的陳觥都被驚的望了過來,他的眼神瞬間恢復清明,同樣的,那裡面還帶著無盡的怒意。
“回來!”
陳積又是叫了一聲,那信使本來已經將放寬了心,但是此刻身體又緊繃了起來,雖然有萬般不願,但還是聽話的走了回來。
“公子……還有何吩咐?”
信使重新踏進書房,有些猶豫的問道。
“我大哥遇害的事肯定和巡檢司巡防不利的責任,你說聖上已經斬了江寧巡檢司的人?這事你確定為真?”
信使這才暗自松了口氣,點頭回道:“回公子的話,此時千真萬確,小人在來之前確實聽到了江寧巡檢司鄭晁的死訊。”
“唉……”
陳積沉吟了片刻,這些面色不忍道:“巡檢司雖說確實有責任,但大哥遇害的事畢竟是在晚上,黑燈瞎火的,有歹人藏匿埋伏也確實難以搜到,聖上重罰一下也就是了,殺頭的話難免有些太過了些,你說是不是?”
這話一出,書房裡的其他三人都是望向陳積。
那信使聽他剛才對陳稼的稱呼,再加上他現在的樣子,好像突然有些了然,心道原來這人就是奪了長子世子之位的陳三,怪不得現在聽到陳稼的死訊之後,還能這麽理智的說出這種話。
然而武陵王陳觥的眼神裡卻沒有那些了然,他那陰沉的臉上突然露出一些不可思議,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是這般態度一樣。
陳積卻是沒有在意幾人的表情,他只是依舊在那裡歎息著。
“這個……小人身份低微,不敢有半點議論。”
“哦?是麽……”
陳積的話鋒一轉,語氣突然變得玩味起來:“那咱們就議論議論,你到底是何事從江寧過來送信的?”
“小人在前日裡得到聖上的命令之後,就馬不停蹄的過來……”
信使前半句說的很是順暢,只不過說到一半的時候,他那黃灰色的臉上突然變得慘白,後面的字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果然有假!”
幼笳凝視了陳積一眼,這才望向那又開始不停發顫的信使說道:“江寧到洛州的距離少說是有千余裡,你現在剛到這裡的話,就算是日夜兼程,那在江寧出發的時間最少也得是在前日上午!而夫君剛說大哥遇害的時間是在前日晚上,你聽到之後竟然沒有半點兒表示……說吧,這假消息,是誰讓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