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周紙這才微微點頭。
陳積隻當她是在細心辨認目標,也沒多想,只是接著道:“時間應該到了,這次就看你的了。”
剛才的氣息再次傳來,再加上這種特意的囑咐,周紙隻覺自己握著的手槍都有些不穩了。
又是好一會兒,周紙終於穩定了心神開始瞄準,然而就在此時,耳邊再次傳來了陳積的低語:“怎麽了,看不清麽?”
周紙的注意力頓時松懈,整個人不知道軟了幾分。
雖然那中心癢的感覺又起,但此時的她還是想調轉槍口給他來上一槍。
抬頭看了看天色,時間確實馬上到了,周紙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伸出左手捂在他的嘴上,然後深吸一口氣,沉靜過後,直接對著城牆上那不停踱步的守衛統領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一簇青煙過後,城牆上的人影應聲倒地。
巨大的響聲不僅傳到城牆之上,也傳到了城門之外。
正當留下的一眾士兵正在驚慌的朝著統領的位置靠去之時,城外突然傳出道道尖銳的破空之聲。
那是……哨箭的聲音。
不多時,東城門外的土地也同樣震動起來。
每一下都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城牆上士兵的心頭之上。
他們再次看向統領的位置,下意識的。
然而那裡除了一具山一般的屍體,以及一灘血水之外,聽不到半點兒的指示。
城牆下的陳積已經顧不得貪戀口鼻間的縷縷清香,直接站起身子,朝著城牆上大喊一聲:“西城破了,快去支援!”
當然,他說的是月氏部落的語言。
在敦煌的兩天時間裡,他已經將這兩句話的部落語學的滾瓜爛熟,連口音都和這裡一模一樣。
一個接著一個的消息傳入城牆上幾百士兵的耳朵之中。從來就沒有任何經驗的他們,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早就變得心神俱震。
支援?呵呵,逃跑還來不及呢,誰又會去在意陳積的指揮,就更別提探究這句話的真假了。
從第一個人下城開始,頃刻之間,無數士兵開始湧向城牆馬道。
蔣鹿林和涼軍的另外兩個統領趁黑來到了敦煌城的周圍,按照陳積的要求,他們並沒有像西城外的西域兵馬一樣“招搖過市”,聲勢浩大,只是領著兵靜悄悄的靠近敦煌,並且在多數士兵都去支援西城牆的時候飛速突襲。
自古以來,攻城戰多數都是慘烈無比的。
那些帶刺的滾木,百斤的圓石,以及無數奔騰而下的弓箭,不知能掠去了多少士兵的血肉生命。
戎馬半生的蔣鹿林自然知道這些,當然,他也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只是讓他以及其他所有將士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奔騰到城牆之下的時候,那裡的城門已然大開。
身後的太陽剛剛露出一絲金邊,借著那些升騰而起的光芒,上萬將士的視線都集中在一點。
巍峨的城門下,和他們對視的,只有一男一女兩人而已。
周紙小時候是經歷過攻城之戰的,長大後更是有了許多常識。
和蔣鹿林一樣,她雖然不會直接參與攻城,但也早就做好了直視無數死傷的準備。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只是用陳積給的“暗器”射殺了倆人而已,一個統領,一個門守,這座城就這麽輕易的落入了“自己人”的手中。
面對著上萬涼國將士,周紙緩緩後撤兩步,將焦點全都讓給身邊的男子,自己的視線也不由的轉到他的身上。
然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陳積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隨後竟是直接牽住她的左手,
帶著她再次踏回城中。周紙的身子頓時一緊,要知道,身後可是有上萬雙眼睛盯著二人呢。
他……是哪來的膽子做出這種出格的事?
不顧即使想法如此,她的左手依然沒有選擇抽出。
周紙也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完全懵了還是另有原因,反正就任由他這麽牽著走著,進了城門,踏上馬道,最終走到最中心的城樓之上。
“殺!”
“殺!”
“殺!”
鼓舞士氣的喊殺聲在上萬人的共同演繹下綿延不絕,隨著令旗的三下揮舞,蔣鹿林的三千兵馬率先攻入城中。
有了攻打金沙府的經驗,他們的先鋒身份理所應當。
望著腳下如洪水一般奔流而過的兵士,陳積胸中的豪氣更甚。
之前的他雖然也多有出謀劃策,但多是基於戰略遊戲的基礎之上,就算成功了,成功感也都已在前世裡飽和。
但當他設身處地的置身數萬人馬中時,當他看到自己一些簡簡單單的行為可以影響到真實的數萬人時,他心中的也會激動,也會豪氣頓生。
隨著腳下士兵的不斷湧入,這種感覺也是連綿不絕。
此時的陳積隻覺,就連此前大哥陳稼所說的那些煩心事情,自己好像也能完全處之泰然了。
身邊的女子周紙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這些情緒,對於那些事情,沒有任何功利心思的她自然不會跟著有什麽觸動。
不過不知怎的,她還是選擇暫時放棄心中對他的那些不滿和怨念,就這麽靜靜的站在他的旁邊。
而且,一旦在心中做了決定,不論有多少士兵臨過時抬頭觀看,她都不再覺得此時的自己被他牽著是有什麽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萬余名士兵終於全部入城。盡管涼軍恪守軍紀,並且所有的目標只有城中守衛,但是受到驚嚇的城中居民仍舊免不了雞飛狗跳的鬧騰一番。
東城牆上除了陳周二人之外,已經多了許多護衛二人周全的衛兵,都是蔣鹿林臨時抽調出來的。眼前沒了之前的氣勢,城樓中的氣氛頓時回到了之前。
剛才一切的理所當然和沒有問題,在現在都多了那麽一絲絲的尷尬。
陳積的視線依舊望向前方,不過手中的小手卻開始“不安分”起來。
他下意識的轉過頭來,不過這樣一來,周紙掙扎的更是激烈起來。
陳積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剛才一時激動給忘了。”
聽到他的說法,周紙的心中更是多了一絲窘迫。
他是有可能忘了,但是自己呢,難道也跟著忘了不成?
算了,他現在松開也就是了。周紙想著,便停止了手中的掙扎。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陳積不僅沒有松開,還將她的左手拉到了自己口鼻之間,並且,深深的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