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依托醫師來……”
白汗語的命令過後,主帳外的女兵拱手離開。
不一會兒,依舊硬朗的老婦人掀開簾布走了進來。
“艾伊大人,身子可有不適?”
艾伊搖了搖頭,指著幾個藥包道:“勞煩醫師將這些熬成湯藥給那陳積送去。”
“是,艾伊大人。”
老婦人很是麻利的將紙包接過,然後便準備起身離去。
不過看到艾伊欲言又止的模樣,這才再次詢問說道:“艾伊大人,可還有別的吩咐?”
想起那已經滲出不少血跡的白色紗布,艾伊這才有些猶豫道:“他身上還有其他傷病,依托醫師醫術高超,就一並醫治了吧……”
看到她的這般模樣,老婦人突然想起昨天對她的交代,心中似是明白過來,隨後這才點了點頭道:“是,大人。”
片刻後,營帳中再次恢復之前的安靜,油燈的火光也在一次亮堂起來。
一連五天,陳積都是在各種湯藥中度過的。
他自認自己是個可以吃苦的人,但是如此頻繁的苦藥還是讓他幾近嘔吐。
他甚至有些懷疑,艾伊所說的拘役十日,就是讓自己在這種慘無人道的苦中度過。
當然,良藥苦口利於病的道理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病,嗓子的問題固然算是一個,但是被人咬了也要喝藥?
更別提還有一副最苦的湯藥,他連治什麽的也不知道。
在此之前,謹慎的陳積和依托比劃了許久,前兩副倒是不怎麽費力,指了指嗓子和左手都能理解,但是第三副,依托指的卻是他的腰。
陳積轉著身子檢查一圈,擺著手示意自己的腰沒有問題。
但是依托卻依舊不依不饒,態度十分強硬。
陳積甚至還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我都懂”,“放心”的意味。
這讓陳積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那天在衝進營中之時一不小心扭到了,然後自己不知道?
無奈之下,再次複盤確認艾伊對自己沒有殺心之後,這才點了點頭,捏著鼻子一飲而盡。
五天的時間裡,陳積沒有見過艾伊一面,再加上鞭子被自己收了起來,那鞭刑自然也就無疾而終。
不過不管怎麽說,一直被困在一個地方的感覺還是很不爽的。
雖然嗓子和手傷都在不斷好轉,可以讓他暫時抵消一下這種不爽,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出現的另外一種感覺,卻讓他的這種不爽陡增了無數倍。
起初,陳積還以為自己是離家日久,有些想念紅袖兒和秦雲裳了。
那時的他並沒有怎麽在意,畢竟作為一個正值壯年的男子,有那方面的需求和想法也是極其正常。
但是在第五天時,他的這種感覺不減反增,還是那種呈倍數的連續增長。
早晨醒來的生理反應一直持續很久,就算是在中午和晚上,腦海中也會經常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不出意外的,每次到了這種時候,生理反應就會如約而至,從無例外的持續很久。
此時此刻,陳積終於明白過來,依托一直給他灌的第三副湯藥到底是做什麽用的。
一種被羞辱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自己明明健康,或者說是強健的很,怎麽會需要用藥輔佐?
再說了,這裡可是軍營之中,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熱血,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都是男兒,自己這也沒有用武之地,艾伊把自己的火拱的這麽旺是想做什麽?
誠然,她和那些士兵不一樣,是個女統帥,但是她不殺了自己已經算是足夠心慈手軟了,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怎麽可能還會讓自己靠近,而且還是靠的那麽近。躺在床上的陳積搖了搖頭,想要分析其他可能性,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剛才進入腦海中的艾伊卻是怎麽也揮之不去了。
尤其是當日裡馬車裡的一幕,那絲般的脊背,緊致的小腹,以及前面一對柔軟傲人的充盈。
在這一連串的信號催促下,小陳積再一次挺起筆直的身子昂首待命。
無奈之下,陳積隻得在床上坐起,準備運動一下消弭一下心中的欲望。
然而當他剛剛站起身子,便看到腳下多了兩個黑紅血點,緊接著,三點,五點,越來越多。
陳積隻覺整個人都要氣炸了,朝著門外大喊一聲:“來人。”
此時的他已經可以發出聲音,雖說還是有些沙啞,但是總體來說是沒有大礙了。
門外的守衛自然聽不懂他的漢人語言,只不過聽到動靜之後還是走了過來,看到地上的一灘血跡,再加上坐在床上的陳積滿是狼狽,鼻間血流不斷,心中頓時慌了起來。
營中這幾天的流言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統帥曾經給這人贈過禦賜的長鞭,由此可見,這人在統帥那兒是多麽的重要。
現在不知為何突然變成了這副命不久矣的樣子,要是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自己怕是也活不了了。
“怎麽了怎麽了?”
他慌亂的問著。
奈何文化的差別就是如此,咫尺之間亦是萬水千山。
聽不懂的陳積自顧說著:“艾伊呢,去把她叫來。”
好在守衛對於艾伊的這個讀音還是比較熟悉,知道他是在叫統帥,便應了一聲徑直往大帳的方向跑去了。
這幾天艾伊的生活似乎已經步入了之前的正規, 白天的時候進城和涼國常成對那些貨物議價,並且成交收入營帳。
要是還剩下些時間,便去陳積的營帳中稍微拜訪一番。
她自然是來找自己的長鞭的,然而好不容易找了借口進入臥室,陳積的床上卻空無一物。
她還以為是周紙收拾去了,便旁敲側擊的出聲詢問,然而周紙搖頭表示不知後,便開始旁敲側擊的詢問陳積何時回來,甚至還表達一些想要隨她同時出城的意思。
現在的她也是可以簡單的出聲,只是因為十年間沒能說出一個字,現在對音調之類的還需要慢慢找回感覺。
周紙也對艾伊表示了真心實意的感謝,和開口說話相比,之前的那些小小恩怨實在不值一提。
不過在艾伊看來,別人那兒再大的事,只要自己不感興趣的,那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所以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對於周紙的那些旁敲側擊,艾伊自然聽得出來,此時的她既是擔心陳積的安危,也是想要找親近之人分享一下自己終於可以說話的心情。
“周姑娘莫要著急,陳公子此時怕是正在樂不思蜀呢,等我們班師回朝的時候,他應該就會回來了。”
說完之後,艾伊便帶著眾人出了城回到自己的營地。
馬背之上,艾伊不由得回想起剛才周紙的樣貌,容色如玉,似是新月生暈,秀雅絕俗,又如花樹堆雪,標準的東方美女。
哼,也就是仗著人種詫異,若你是白汗人,或者我是漢人……倒是可以比較一番了。
只是這念頭剛起,她就暗自啐了自己一聲,自己是什麽身份,怎麽會小氣到和人比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