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之後，紅袖兒依然恢復了之前的內斂沉穩，那樣子和方才判若兩人。

酒勁上來，步伐已經發飄的陳積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這才笑道:“嗯嗯……我這下可是賺到了，等於是一下娶了兩個紅袖兒進門。”

紅袖兒沒好氣的望了他一眼，和他一起這麽久，她自然可以聽出陳積話中的意思，便直接回道:“以後只有公子眼前這一個紅袖兒，剛才瘋癲的那個只不過是個意外，以後不會有了。”

“我看著挺好的，哪兒瘋癲了?”

陳積先是滿不在意的回著，只是當他看到紅袖兒的臉色有變後，這才嘿嘿一笑改口道:“好好，是瘋了是瘋了。不過呢……以後的咱們最好是每過一段時間就出去瘋上一次，這樣總行吧。”

紅袖兒這才扶住他那已經側歪的身子，同樣毫不在意的回著:“公子是主，想要出去的話，婢子還能攔著不成。”

陳積擺了擺手，半個身子已經倚在紅袖兒身上，嘴上發飄道:“這是哪兒的話……現在你已經算是我媳婦兒了，怎麽也能頂上半邊天的，以後的事情都要咱們商量著來了……”

紅袖兒聽他有一句沒一句的，隻當是醉酒之後的胡言亂語，也不當真，只是一邊應著一邊扶著他往房間裡走去。

二人踏過前院的門，來到正院之中。

期間陳積的步伐雖然沒有徹底混亂，但是紅袖兒的臉卻是愈發的紅了。

與此同時，她沒好氣的看著陳積，並且不斷的調整著他的雙手和走路的方向，心中還在想著:這流氓公子，也不知是裝醉故意，還是本性好色，雙手好好扶著就是了，非得胡亂摸抓，還專挑那些羞人的位置。

看這熟練的樣子，怕不是把自己當成了秦雲裳那妮子。

一念至此，紅袖兒的心中竟也升起了一些性子，想著直接把他丟在這裡也就是了，他想的誰，就讓誰來伺候。

不過隨後的她又想起今晚發生的所有事情，心思不由得軟了一些，終究還是沒有舍得，繼續費力的扶著他向前走著。

她的武藝雖好，但基本都是製服人的招數，哪有適合現在的?

就算是有也只有一種，那就是直接撂倒了拖著走，總比現在這樣要輕松的多。

當然，這麽做的前提是她舍得。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紅袖兒費力之時，在正院東側，通往真仙園的門口處，一個嬌俏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小寧，過來幫個忙，扶下公子。”

“啊?”

丫鬟林小寧顯示一驚，隨後這才急忙點頭，一路小跑著過來站起紅袖兒的另外一側。

給她分了一條胳膊之後，陳積的身子雖然還是多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但是紅袖兒的壓力意境驟減，起碼走起路來沒有之前那麽費勁了。

“這麽晚了，你去園中做什麽了?”

紅袖兒有些疑惑的問道。

林小寧一直盯著陳積腳下的路，一邊期期艾艾道:“紅袖兒姐，晚上做完事後，我睡不著，所以……就去園中散散心……”

紅袖兒越過陳積，看了一眼她後，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對於三個小丫鬟，她自然是熟悉無比的。

蓮兒天真活潑，毫無心機，整天都是開開心心，見誰都笑。

四妹膽小老實，不善交談，現在和府中人熟絡了，這才變得好了一些。

三人之中，只有這林小寧，是心思最重，想的最多的那個。

至於她的心中到底在想點什麽，紅袖兒是知道一些，但是其他的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終於，二人來到陳積的房間裡。

林小寧先是去打了熱水過來，然後開口說道:“紅袖兒姐，公子讓我來伺候吧。”

“不用。”

紅袖兒說著就要過去接水。

只是林小寧卻是沒有松手，堅持說道:“紅袖兒姐，你也忙了一晚了，這些活就交給婢子吧……”

紅袖兒微微一愣，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有丫鬟不聽話呢。

一念至此，她那從進府到現在一直積攢的火氣和性子，幾乎就要衝破臨界點了。

她的胸前一陣起伏，然後才又歸於平靜道:“林小寧，換一天。”

“換一天?這個……紅袖兒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真想伺候的話，那就換一天，只要不是今天，你就算一絲不掛的來自薦枕席，我都隻當沒有看到。今晚公子是我的，懂了吧?”

聽她說完，林小寧的臉上的神情已然是一片雜亂，驚詫、羞澀、慚愧等等， 不一而足。

“我……我……”

和紅袖兒比起來，林小寧顯然還是太過稚嫩了，支吾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一個字。

“還用我再說一遍嗎?還是說，是我誤會了，其實你一直想要回家來著?”

“不是不是。”

林小寧這才意識過來連忙松了手，然後手足無措道:“紅袖兒姐我錯了，我……這就出去。”

一直等到關上房門，來到後院那自己的房間之中，林小寧那一直砰砰直跳的心，這才緩和了不少。

對於當初賣了自己的那個家，她早已沒有了任何的留戀，自然也就沒了想要回去的心思。

隨後，她從懷中輕輕取出那把精巧的匕首，刀鞘之上還有自己身子的溫度，暖暖的。

和當初陳積交給她時相比，這把匕首好似換新了一般，曾經那些隱藏在花紋深處的雜質泥土，都早已經被她細細的清理乾淨。

回想起過往的種種，林小寧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有多少個晚上是抱著它入眠的。

最初時，它的作用自然是用來防身的，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因為剛剛被賣而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她，只有靠著這個才能入睡了。

只是，到了後來，當她漸漸的融入到了陳府的生活中時，這柄匕首好像就沒什麽用了，應該還給家主陳積。

只是每天入睡時，她還是將它抱入懷中，從未間斷過。也是從那時候起，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早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這種安全感，習慣這種在入睡前，回憶一下匕首主人才能入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