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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養娃日常》三百三十八徐翱
李將軍滿口讚歎,看徐二郎的眼神都不同了。

 文武相輕是歷朝歷代的“習俗”,做文臣的看不上武將的粗魯,做武將的也看不上文臣的迂腐。

 也是因此,這位徐知州和褚將軍多有來往時,李將軍面上沒表現出什麽心中卻鄙薄不已——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即便面貌修偉如美男子,可長得再好不能當飯吃,又不能上陣殺敵,衛國護邊,有個毛用!

 他第一次對這位徐大人刮目相看,是在得知他發現了鐵礦,藥浴將軍有一二合作後。是的,作為將軍的心腹,這件事情自然是由他負責的,不管是私下裡建造冶礦場,還是那些被雇傭來的士兵的管轄,甚至包括武器的運輸和成品的檢驗,所有這些事情,都是他包乾的。

 徐大人當然也參與其中,只是為了避嫌,他並不過分接觸。然而,兩人賤賣你的機會多了,他總會對這人這人改觀。更不用說,他早在知道是這人發現鐵礦時,就對他有了欽佩之情。多吃接觸下來,更覺得這人不是凡人。且文治武功,他未免學的太全面了些。

 是的,李還曾私下受命於褚將軍,去查閱過這位徐大人的生平。得來的結果是,他本有意從軍,卻因為嫡親兄長戰死,被傅母威逼棄武從文。

 徐大人龍風之姿,半路從文後還能考中狀元,由此可見他在武學上的天分也著實不錯。兩人還比劃過一次,雖然點到為止,但徐大人的功夫比他以為的不錯,更要好上兩分。

 也因此,徐大人與亂軍中取了四皇子首級,李將軍絲毫不覺意外。

 他是有些羨慕——徐大人此番滅了韃子三萬人馬,還先後斬殺了兩位皇子,這功勞,足以讓他往上升兩級。

 對比他們在前線累死累活,也不過取了韃子五萬人頭,徐大人這騷操作實在厲害了。

 李將軍心中癢癢,還想和徐二郎好生討教一番。但時間不等人。就如同他之前說的那樣,韃子分了三萬兵馬來旭輝,可還有十七萬人馬在邊境線上,人數對比上遼東本就吃虧,如今還得快些帶人回去時刻備戰。

 徐二郎親自將李將軍送到縣衙門口,目送他遠去後,才轉過身朝縣衙裡邊走去。

 前邊突然跑來一個侍衛,低聲在徐二郎耳邊說了兩句什麽,徐二郎“嗯”了一聲,表示聽到了,最後才吩咐那侍衛說,“讓人多送幾壇烈酒過來。”

 侍衛領命而去,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徐二郎則看著不遠處正在宴飲的所在。那裡燈火通明,吆喝叫好的聲音不絕於耳。間或聽到墨河與人交談的生意,也能聽到那幾個首領暢快的大笑。

 很快烈酒被一一搬到台面上,那些首領品著好久讚不絕口,原本沒準備多喝,此時也貪了嘴。

 一杯杯酒水下肚,腦子不知道何時就糊塗了。好在他們警惕心還在,之後任憑墨河如何勸酒都不喝了,有的甚至乾脆裝醉,直接一腦袋栽在案幾上。

 墨河見狀但笑不語。他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但自家大人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呢。況且,他們過來救援的事情還沒查清楚究竟,自家大人也不舍得殺害他們。

 墨河就溫和的道,“諸位首領既然喝多了,且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且回房休息?其余一切事情大人早有安排,諸位首領好生睡一覺,等明天上午再來與大人詳談可好。”

 好不好的,如今在人家的地盤上,還不是人家說什麽就是什麽。

 況且欠錢的是大爺,人家還沒“還錢”,他們就是裝孫子,也得裝著。總不能這時候甩袖子離去,那不是白忙碌一場?

 幾人都酒氣連天的喊了好幾聲“好”,然後在貼身侍衛的攙扶下,去了給他們安排好的廂房。

 墨河見人都走乾淨了,才揉了揉太陽穴。這幾個首領委實酒量奇高,他竟然完全不是對手。

 若非宴飲前就吃了兩粒長樂姑娘製作的醒酒藥丸,怕是現在他已經喝趴下,動都不能動彈了。

 心中這麽想著,墨河感覺頭更暈了。他趕緊又從荷包中摸出個醒酒藥丸塞嘴裡。這東西外邊裹著一層糖衣,又淡淡的薄荷味兒,除了醒酒還能提神醒腦,別說,還挺好吃的。

 墨河吃了醒酒藥丸,一步步走向大人臨時居住的房間。

 房間的燈火亮著,窗戶打開著,從外邊清洗可見一個人影坐在窗戶後,手中拿著一柄劍,似在緩緩擦拭。

 墨河走進去,行禮後說了句,“大人,都打聽出來了。”

 墨河一開始接受任務的時候,還有些莫名其妙。可真的和那幾個首領“寒暄”起來,他就發現,這事情,他大大的不對了。

 根據那幾個首領的透漏,他們與知州府多有書信往來。

 知州府從兩月前開始遊說他們合力抗韃,甚至還許諾說,若諸位願意幫襯,便開通互市,用於貿易往來。另外,既是盟友,之後他們若被韃子侵.犯,他們不會坐視不管。

 頭一條先不說,隻說後者著實是個雙贏的買賣。

 還是那句老話,朋友的朋友是朋友,朋友的敵人,那肯定也是自己的敵人。幫助這些部落,也是另一方面的削弱韃子的實力,對大齊來說沒什麽不好的。更有甚者,他們這些人私下結盟,算是把韃子完全孤立包圍起來。之後韃子想要再恢復之前的壯大,怕是難了。因為這些部落不會同意,他們想要蠶食韃子的地盤,畢竟那一片水土實在豐美,以前是沒機會不敢想,可如今大齊做了幫手,再大的白日夢也敢做。而大齊也不會坐實他們任何一方坐大不管,不管是韃子還是那些部落,利用的好了,可以讓他們相互製衡,最起碼二十年內不會再威脅到大齊的邊境。

 墨河將探聽到的消息和徐二郎一說,隨後才道,“大人對背後之人,可有猜測?”

 是的,這個局不是大人做的。大人雖然對這場戰場早有謀算,但主要計劃都在韃子內部。這些部落他們也想過聯合,但障礙太多,也不好取信,所以他們最後走了捷徑,只在韃子內部做了安排。

 當然,這個安排如今還沒真正派上用場。但等用上那一日,隻這一個計劃,就可讓韃子無暇他顧,大齊邊境安穩上三十年不是夢。

 他們只在韃子內部做了安排,可這些部落首領卻道這次援手完全是和大人商定後才行動的,他們手中甚至他們聯絡的信物。

 墨河想著,從袖袋中取出一枚木製的口哨。那口哨非常拙劣,想回小孩子的練筆之作,但口哨的“腹部”刻寫了一個“翊”字,正是大人的名諱。

 此時看這這口哨,墨河有些啼笑皆非。大人的名諱不是什麽不傳之秘,屈屈一個“翊”就代表了是大人的信物,那些首領未免太好取信。

 墨河在心中哂笑,卻不知道,這個口哨完全就是“添頭”。真正讓這些首領信任徐翊,便做出帶兵馳援決定的,是他們對“徐翊本人”的信服。

 是的,他們都見過了“徐翊本人”。盡管那人做了偽裝,但是他們手下還是有人認出那就是知州大人。

 徐翊容貌本就出色,很有辨識度,加上那些部落和大齊也不是全無往來。他們會喬裝打扮到大齊的集市上購買茶鹽甚至作物種子,也是因此,有一二人認識徐翊根本不稀奇。

 確定是知州大人親來,這就是大齊的誠意。他們但凡腦子不是一團漿糊,就知道這件事情對他們有益無害,那這“合作”絕對可以進行。

 這才是促使那些首領最終馳援的原因,可墨河猜不到這些,所以摸不著頭腦,甚至覺得那些首領是被人下了降頭,才會這麽輕易被人擺弄。

 徐二郎卻不是如此。

 他目光直直的看著墨河手中的木哨子。那哨子非常拙劣,因為年幼的他手勁已足夠大,但卻沒有掌握雕琢的技巧,所以這哨子是個失敗品。他發不出聲音,完全真實個擺設。

 這對於學什麽都一蹴而就的他來說,是個打擊,為此鬱鬱了好幾天。之後……

 之後怎麽了來著?

 似乎是兄長覺得這哨子有紀念意義,將這木哨子取走了。他那時非常非常不高興,覺得這是自己的黑歷史,兄長肯定都要用這個木哨子笑話他。

 事實卻是,兄長回頭自己學了雕刻,親手雕了一個木哨送給他,道是他們兩個“互贈禮物”。

 他幼時好動,滿腔學武的心思,騎馬射獵都非常出色。也是因為安靜不下來,那木哨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丟失了,再也尋不見。

 可如今,他親手製作的木哨子,卻出現在他面前。

 徐二郎手指微顫,眼眶泛紅,喉嚨中像是梗了一團棉花,讓他呼吸都困難。

 他緩了好久,都沒讓自己的心緒變得平靜。他的異樣墨河自然也注意到了,為此難得做出了狐疑不解的表情。

 可墨河到底跟隨徐二郎多年,多少能猜透些他的心思,所以忍不住又垂首看向手中的木哨子。

 木哨子上一個“翊”字,雖然筆觸稚嫩,但仔細看,起手落筆都有些熟悉。

 墨河怔怔出神,甚至抑製不住的在心中描摹起,這字體一天天變化,到了今天會變成什麽模樣。然後,他陡然抬頭看向大人,滿目震驚又不敢置信的問道,“大人,這真的是您的東西麽?”

 若這東西真是大人的,那麽將這木哨子保存如此精心、如此完好的人,肯定和大人關系匪淺。這人應該也是清楚大人的為人和行事作風的,甚至,容貌上可能還和大人有幾分相似……

 種種推測結合在一起,一個人影陡然浮現在墨河腦海中。他如遭雷擊,當即喪失了語言的能力。

 可是,不應該啊。大人的兄長,徐翱他早在八年前,就已經戰死了!

 徐翱,徐翱……墨河腦中回想起大郎君早先的模樣,他和大人一母同胞,兩人有五六份相似。隻除了大郎君看似更平易近人一些,看人的視線也溫和可親;而他們大人,性情涼薄淡漠,就連眉宇間,也都是冷淡的色澤。

 而大郎君確實早在八年前就“戰死”了,但是,如今平陽祖地裡葬著的,可不是他的屍骸,只是他的衣冠塚罷了。

 他的死訊是平西侯府的人傳來的,確認他已經戰死的證據,是他隨身的佩劍和玉佩都被找到。至於他的人,遲遲尋不見蹤影,便被定名為死無全屍,亦或者已經被戰馬踏成了泥漿。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誰又能保證,人一定死了?指不定他僥幸逃脫,被人救起來了呢?

 墨河眸中陡然放出萬丈光芒,突然就有些理解大人此刻的心情了。

 若真是徐翱尚且在世,若是他當真還活著……

 墨河張嘴想說什麽,徐二郎已經聲音喑啞的開了口,“拿來吧。”

 墨河一瞬間還沒反應過來大人什麽意思,可隨即循著大人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心。那隻木哨子靜靜的躺在他掌心中,褐色的木料普通至極,在燭光的照耀下,卻反射出溫潤的光輝,再從哨子周身圓潤的棱角可以發現,這定是時常被人拿在手裡撫摸玩耍的。由此也可見,這哨子的主人對它當真喜愛非常,珍重至極。

 墨河默默的將哨子遞過去,徐二郎伸手接過,拇指循著哨子的弧線輕輕摩挲著。

 哨子原本普通的木料,此時卻有了玉製的觸感。他一點點摩挲,就好像摸到了他原本的主人身上的溫度。

 熱的,活的,徐二郎登時淚如雨下。

 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掩住眼睛,心中悲戚交加,卻又歡喜雀躍。心頭一時冷一時熱,滿身都是焦灼與期盼。

 墨河不知道何時離去了,將房門輕輕掩上後,站在門口默了好一會兒。

 守門的侍衛看他魂不守舍的,拿著手裡的佩劍輕輕捅了他一下。

 墨河立即看過來,那侍衛就對他擠眉弄眼,用眼神詢問他,“怎麽回事兒?”剛才在屋裡和主子說什麽呢?他們聽了幾句摸不到頭腦,偏他們還在打什麽謎語,聽得他們雲裡霧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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