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父母身體都很康健,母親依舊每日在佛堂中誦經祈福,希望佛祖保佑他能夠中舉。她不太見別人,可上次她去請安,母親倒是抽空見了一面,她氣色很好,還特意關心她,讓她聽話以後別再來了,說她身子重了,如今天也冷了,穿的厚實,來回在外邊跑,她感覺身體沉重,會很勞累不說,也很容易惹風寒。
寫父親自從上次回府後,這些天就一直住在府裡。雖然白天幾乎不著家,但當夜幕黑沉,他總是會趕回府裡。她曾聽長安長平轉述說,祖父自詡為定海神針,是要鎮壓家裡的大小鬼的,省的有人在二叔不在家的時候惹事。
寫到這裡瑾娘就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接下裡該怎麽落筆。徐父的為人她確實不好評價,再說為人子女的,在背後說長輩的是非,本就不孝不敬。可徐父辦的事兒……說他有譜吧,他實在沒個路子。可你要說他不靠譜,他自我感覺還很良好,覺得這個家少了他真是不行,這讓人愈發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提徐父徐母,瑾娘又寫三郎雖辦事衝動,可卻很負責任,每天都來她跟前應卯,詢問她是否有事兒需要他去辦。若她交代了,即便再怎麽麻煩瑣碎,三郎也會皺著眉頭辦好。
翩翩最近對絡子有興趣,正纏著秦嬤嬤學習蘇揚等地的絡子樣式。為此都不在府裡招貓惹狗了,也不欺負大將軍了。
長安長平長樂最為省心,三個小家夥每日老老實實跟著錢夫子上課。錢夫子說,長安學的最好,長平最近課上老實不少,對師長也非常恭敬,長樂的筆順學的差不多了,他準備明日就教她寫大字。
寫完了信,準備封口時,瑾娘又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沒有和徐二郎說,便在信的末尾補充道:桂娘子已經開始給翩翩治病了。針灸為主,藥浴為輔,估計一個療程下來,翩翩的咳疾會好轉許多。但要根治,怕是要到明年春天了。
盡管治療時間長,好在結果是好的。讓他不要憂心,好生考試,她在家中等他回歸。
瑾娘寫完這些,就把信封起來,讓管家找人發出去。
管家聞言就笑道,“老奴這就派人去送信,務必後天送到二公子手中。”
瑾娘愈發覺得赧然,就道,“倒不急於一時,明日再派人送信不遲。如今天色已黑,夜路難行,且風沙大,等明日天亮,再派人去送信吧。”
管家就點頭,“夫人慈悲。”
翌日大門處有人送了帖子過來,瑾娘拿到手一看就笑了,“姨母和青兒、萱萱要來探望我。都是自家人,那裡還需要送什麽帖子,姨母太客道了。”
帖子上寫的是,姨母明日會攜帶一雙小兒女來探望她,瑾娘心知這肯定是父親擔憂二郎去科考後,她心不定,才讓姨母來寬慰她的。她渾身暖洋洋的,因為徐二郎不在家的失落和空洞都在瞬間好了許多,她開口吩咐丫頭,“出去尋些新鮮的糕點水果,再買些小姑娘家喜歡的玩物,另外去私塾看看,有沒有好看的話本子。”
前兩項是為了招待青兒和萱萱,之後要得話本子,純屬是她自己要來解悶的。
四個大丫鬟中,青穗和青禾是識字的,兩人便應下了這趟差事,準備出府去。
瑾娘又擔心兩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走到街上,會被那些混混小流氓調戲,就讓隱在暗處的澮河跟著去。
澮河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不大愛說話,看著有種自閉的高冷。這人腦子特別一根筋,聞言隻說,“我派人跟她們去,今天夫人身邊我值班,不能擅離職守,不然二公子回來會處罰我。”
瑾娘:“……也行吧。”
徐翀和翩翩幾人稍後也知道,明日瑾娘的娘家人會來做客,兩人就過來詢問,“要讓親家嘗嘗咱們自家的席面,還是去酒樓定一桌?”這話是徐翀說的,不得不說,聽到這小屁孩努力裝作大人的樣子,口吐“親家”二字,瑾娘隻覺得場面詭異的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反觀徐翩翩,她隻關心萱萱是不是和她同歲,平時都喜歡玩什麽,是不是也會打絡子,會不會被父兄壓著讀書。
瑾娘一一耐心回答了她,徐翩翩就滿意了,末了卻還不忘埋怨了瑾娘一句,“萱萱肯定跟我投契,早知道嫂嫂家妹妹是這樣一個人,我早就嚷著嫂嫂接她過來住在府上,我倆好一塊兒玩耍了。”
瑾娘就笑點了她一指頭,“你就長了一顆玩心。”
“沒辦法,我還小麽。”
“那裡小了,都七歲了,等過了十一月的生日,都八歲了。”
徐翩翩嘿嘿笑,瑾娘就又揶揄她,“早先是誰說,要和嫂嫂學管家,好替我分憂的?結果呢,你這就一刻鍾熱度,我這孩子還沒生呢,你就學的不耐煩了。你說說,你這樣做的可對?”
說起這個徐翩翩就理虧了, 她紅了臉,強詞狡辯一句,“我這不是看嫂嫂處理起事情來,也很遊刃有余麽。我還小,幫不上忙不說,還盡給嫂嫂添亂。我有自知之明,這不,就不在這兒禍害嫂嫂了。”
“你個小機靈鬼,你再狡辯。”
“嘿嘿嘿。”
小姑娘知道嫂嫂好性兒,也不會真惱她,笑過鬧過就準備回去了,不妨又被瑾娘抓了回來,“管家這事兒不管你怎麽說,從今天起還得學起來。嫂子不是為了自己偷懶,也不是為了教訓你,純粹是因為你也是姑娘家,也有出嫁為人婦的一天。管家理事是每個宗婦都會的,你現在好好學,以後出嫁了才不會兩手抓瞎,母親也會少為你提心吊膽。不然,以後出去給你說親都不好說,你就是出嫁了,也少不得在婆婆面前吃苦頭。”
小姑娘跺跺腳,“嫂嫂,誰要出嫁了,我還小呢。”
“正是因為你小,才要教你。你要是長到十四五歲,我那時候就是整天在你身後拿著鞭子攆著你學,都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