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面不紅心不跳的吐出丈夫體貼、公婆和善,小姑小叔好相處的話。
她自己沒覺得那裡不妥,畢竟她那相公今天早起確實還特意讓人給她上了兩隻雞腿,著實“體貼”;而公婆也對她很看重,即便各自忙的無暇理會她,卻也不給她找事兒,算得上和善;至於小叔和小姑,小姑是真的好相處,小叔雖然對她有意見,但以後接觸的情況少之又少,再加上她好歹是長輩,小叔還能對她使臉子不成?
瑾娘覺得自己說的話沒毛病,心裡也不虛。可不知怎麽的,徐二郎狀似無意回頭看了她一眼,瑾娘陡然就覺得不自在了,好像自己扯了彌天大謊一樣,心裡躁動的厲害,臉上也泛出了紅暈。
林家對徐二郎這個女婿是非常看重的。不僅看重他的人品相貌,林父還非常看重他的學問。
因為如今徐二郎向學的先生,和林父頗多交往,林父聽多了好友誇讚徐二郎文思敏捷,文如泉湧的好話。做先生的習慣,知道有好學生了,難免起了考教的心思,這不,這就帶著徐二郎和瑾青,去他的書房了。
瑾娘見狀就去了廚下,要幫著姨母準備上午的宴席。
無奈姨母現在真是把她當嬌客看,絲毫不給她插手的機會,她沒進廚房,就被姨母轟出來了。
瑾娘就有些無奈,“姨母要準備十多道菜,你自己忙不過來啊。”
林家是請了傭人的,但也隻請了兩個。一個是粗使婆子,平日裡家裡的粗活,包括灑掃、劈柴、洗衣都是這婆子來做。另一個是個小廝,就跟著林父,主要負責前邊學堂的打掃清理等事情,還充當林父的助手,幫襯收發學子們的作業,也常出去采買物什,總之也是忙的腳不沾地。
至於廚下的活兒,早先都是瑾娘和姨母一同做,如今她出嫁了,只剩下姨母一人操持這一大家子的吃喝,不用想都知道很勞累。
瑾娘不由分說,硬是進了廚房。借由要做兩道菜給徐二郎嘗嘗的說辭,又順利從姨母手中搶過了掌杓的工作。
姨母一邊覺得瑾娘能乾體貼,一邊也忍不住心下不安,“你好歹出嫁了,讓姑爺知道你回娘家還要做活,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的,姨母別多心,夫君其實很好接觸,只是看著面冷。我給他做兩道菜嘗嘗,夫君只有高興的份兒。”
兩人絮絮叨叨的,很快就到了正午,可書房裡三個人絲毫沒有出來的意思。
姨母不得已讓萱萱過去催催,看何時用飯。
她心裡卻是有些埋怨林父的,“你父親就是如此,考教起人來沒完沒了的。他是當夫子留下的老毛病,可也不怕把新姑爺嚇著。”
正這麽念叨呢,萱萱就一溜小跑過來了,笑嘻嘻道,“爹爹讓開飯,他們這就過來了。”
一家子總共沒幾口人,也不用分席而坐,便只在花廳開了一桌。瑾娘和姨母忙著端菜,青兒也過來了,忙搶著將菜肴都端了過去。
徐二郎看著面冷,性子也傲氣,但對著嶽父也能拉下身架,言談舉止看得林父頻頻點頭,一貫清淡的面容上,都止不住的帶上笑意。
一頓飯賓主盡歡,徐二郎和林父也一道飲了幾杯。林父酒量淺,有些上頭,被攙扶進屋裡歇息去了。徐二郎則被瑾娘帶進了未出嫁時的閨房,稍微緩緩酒勁兒,再回去徐家。
瑾娘的閨房還是老樣子,裡邊的東西都沒動,也很清潔乾淨,窗台上還放著一隻妖嬈綻放的桃花,插在一個敞口細頸瓶裡,
襯得整個房間都雅致很多。 這桃花肯定是今天新折的,就連著屋子都有清理過後的痕跡,不難想肯定是姨母和萱萱幫忙打掃過了。
“夫君頭暈麽,要不要喝一盞醒酒茶?”
瑾娘掩上房門,就見徐二郎正站在她的梳妝台上,隨手點著她梳妝台上放著的小娃娃。
那是個陶俑彩塑狀的胖娃娃不倒翁,他白皙修長的指頭一點,那娃娃就東倒西歪晃蕩一圈,然後又立起來。
瑾娘訝異徐二郎竟然童心未泯,徐二郎卻沒注意到她的視線。只是又點著那娃娃幾下,看著不倒翁東倒西歪的晃蕩。
還好他還聽見瑾娘的問話,便回道,“還好,不用。”
瑾娘見他面頰白皙,眼眸清明,站姿也筆挺的很,絲毫沒有醉態,也不再提醒酒茶的事兒了。看他對這不倒翁很感興趣的模樣,就說,“這娃娃還是年初廟會上買的。因為買這娃娃,我不留神還被人推擠了一下,差點把賣陶俑的老人家的攤子給撞翻了。”
徐二郎“嗯”了一聲,放過了那隻娃娃,然後打量起瑾娘的房間來。
這閨房雖然沒什麽不能見人的,裝扮的也素雅怡人,但不知為什麽, 瑾娘就有種羞澀和不自在,仿若被人窺破了隱私似得。
她忙不迭轉移他的注意力說,“你躺下歇息會兒吧,等消了酒勁兒,我們再回府。”
徐二郎道了聲“好”,就在床上坐下了,他脫了靴子,準備躺下時不由看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瑾娘,“過來睡會兒。”
“我不困,就不歇了吧,我去找弟妹說會兒話。”她的床不大不小,足夠兩個人睡,不存在誰會擠到誰的問題。可青天白日的和一個男人躺在床上,即便這個男人是自己的夫君,瑾娘也覺得渾身不得勁。更別提她還擔心這人興致上來對自己動手動腳。這畢竟是娘家,要是傳出點聲音去,該多羞恥啊。
所以,她堅決不睡。
徐二郎不知是不是從她防備抵抗的小臉上看出了什麽,他輕笑一聲,又看了她一會兒,直看得瑾娘如臨大敵,好像隨時要轉身而逃一樣,才發善心說了一句,“隨你便。”
話落音他就躺下了,外衣也沒脫,還隨手拉了她的碎花被子蓋在腰間。然後雙手枕到腦後,也不閉眼休息,只是瞅著她。
那長腿細腰,那玉面墨發,還有那入鬢的劍眉,黑的深邃懾人的雙眸。
瑾娘被他看得更不自在了。
雖然他皮相美,可也不能恃美行凶,就這般直勾勾的勾引她吧?
她的定力可沒那麽強,萬一,萬一一個忍不住誘惑,就這般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呢?
為防自己鑄成大錯,把顏面丟盡,瑾娘及時轉身,落荒而逃,“我不耽擱你休息了,你睡吧,我去找青兒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