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仙輕輕把門打開,母親的聲音一下變得更大,她正指著黃父氣憤地說:“我已經不是一個保守的母親了,你還想讓我怎麽樣?
你表面是站在我這邊,但你就是聽之任之!”
黃父親有口難辯地說:“她都多大了?我說她她就聽了?”
“難道真的放任自流?無論什麽事都讓孩子自己去決定命運的行為,貌似開明,實際上是家長的不負責任,當孩子還不知道愛情為何物時,你就遞給她一盒安全桃,這就是負責?”
黃小仙踢倒了一個什麽東西,母親的咒罵之聲戛然而止。
黃小仙想溜到自己的房間去,被母親喊了回來。
“你現在是不是就快要夜不歸宿了?你還能不能有點女孩子的尊嚴?”母親口氣嚴厲,好像胸中有一個小火山,即將噴發。
黃小仙想解釋,但母親根本就不給她一點機會。
“小仙,我知道你現在對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
同一件事情天天掛在嘴邊,你煩,我也煩,但又不得不說,因為這是我的責任。誰讓我是你的母親?我把你生出來,可不是萬事大吉了,你的每一步,我都必須幫你把關。
如果你自己成熟,我也不用操這麽多的心,但你偏偏不是,無論做什麽事,心裡都沒個譜。
我必須做到仁至義盡,也算做母親的責任了。婚姻,是你下半生最關鍵的時刻,你願意稀裡糊塗的就把自己嫁了?無論幸福與否?”
黃小仙本來打算告訴她他們之間完蛋了,但聽母親這樣說,有些不高興地說:“他就是窮點,家境差點,幸福不幸福誰能知道?”
母親一下就氣得不行,她說:“好,黃小仙,我最後跟你說這番話,如果你還一意孤行,那我們真的斷絕母女關系,你明天就搬走。”
黃小仙臉色鐵青,回來時的喜悅早就衝得一乾二淨。
她是感激母親的,畢竟她看得比自己遠,但她非要把話說得這麽絕嗎?黃小仙生的是這個氣。
“小仙,現在,是關系到你一生命運的最重要時刻,重要到什麽程度呢?你一生的幸福就是這個時候。
你願意用你大半生的幸福來換取目前短暫的快樂嗎?你都多大了,難道連這樣的事你都不明白嗎?”
母親哭了,很難過。
父親摟住母親的肩膀,對黃小仙說:“女兒呀,你媽說的話有道理呀,人生的路誰也不能替你走,但我們作為父母,必須提醒,看人,我們還是比你有經驗的,你根本就對付不了那個媽,也就是你未來的婆婆。”
黃小仙看母親哭得那麽傷心,趕緊走過來,對母親輕聲說:“媽,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我和他分手了。”
“真的?”母親的淚水還在臉上,她完全不相信黃小仙。
黃小仙真的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她說:“真的,這幾天我一直鬧心,其實,春節後我就跟他分手了,但他就是不同意。”
父親生氣了,說:“反了他了,分手還不同意,他想怎樣?我去找他說去。”
“他……他要錢。”
“真不要臉。”母親氣得連哭都忘了,聽說分手了,她比誰都高興。
“這些天,你魂不守舍的就是因為這個?要多少錢?”父親問。
“今天晚上解決了。”黃小仙不想細說。
兩個老人都快急瘋了,問:“趕緊說,到底怎麽回事?”
黃小仙沒敢提一萬的事,隻說要了二千,她找人借了……
黃母氣得拉著黃小仙就要走,黃父說:“你看看都幾點了?”
黃母說:“你到底管誰借的呀?這樣的錢你也能給?你說你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呀,男女戀愛,我還真沒聽說過,要女的賠償精神損失費。”
黃父完全了解黃小仙的心,就說:“給就給了,總比跟狗皮膏藥一樣貼在身上強。”
黃母歎了一口氣說:“咱們這個家呀,一個不如一個,太軟了。”
“到底管誰借的二千?”黃母問。
“表姐。”
“你說做什麽了?她也不像是肯借錢的人。”
“說……說你快過生日了,我想給你買個像樣的包。本來打算借五百,多找幾個人借,但她說,要買就買一個像樣的,女人年齡大了,尤其不能對付,那樣太寒酸了。”
黃小仙一下想起母親快過生日了,她也確實想給她買一個像點樣的包,但肯定不是二千元,也就二百吧。
母親嘴角抽搐了一下,說:“她過的是什麽日子?二千?做夢吧,二百我都舍不得,唉,也就她能信吧。”
母親說話的時候,眼角一直現撇父親,父親低著頭,假裝沒看見。
母親進了裡屋,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兩千元不算多,但對母親來說,也如切割她的肉一般疼,尤其是黃小仙這個離奇的理由。
她拿出一個信封說:“把錢還給她吧,你就說媽不要。你能記得我的生日就行了。”
黃小仙接過錢,心裡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的行為讓父母操碎了心。
“有一天,我一定給母親買一個二千元的包,不是二萬。”黃小仙在心裡說, 但一想到兩萬,他的豪氣又泄了下去,那是她今生沒有想過的生活。
黃小仙躺在床上,她不明白,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一件事,到了自己這裡就變得這麽複雜?而且一發不可收。
如果沒有張林,她應該怎麽辦呢?
躺在床上,獨自想著心事,雖然年齡還不算太大,但她感覺自己是飛倦的鳥兒,總想找到一個可以棲身的枝頭。
尋尋覓覓這麽多年,終歸是一場空。
大學時代當然也有追求者了,那個時候的黃小仙根本不把男生放在眼裡,總覺得他們幼稚的如同孩子,而自己將來是要完成大事業的人。
張林剛才說的話,讓她第一次想到,也許真的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過上田園的生活,那是怎樣的一幅美景?可想達到那樣的生活,至少還要奮鬥幾十年,眼前的當務之急就是把自己嫁出去。
一想到還要再折騰一番,她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