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人來的?”蘇微雨問。
“是啊。”李二妮笑著說道。
李二妮家養了兩頭豬,也是村中為數不多的養兩頭大豬的家庭。
因為李永和做豆腐賣錢,兒子和女兒賺雙份工,他家裡雖然不富裕,但是照比一般家庭要好多了。
蘇微雨拿了三個籃筐,尋思著,跑一趟多割點,妹妹提一個,她左右手各挎一個籃筐。
李二妮拿了一個稍微大一號的籃筐。
臨近中午,每個人的筐裡都割了滿滿一筐草,三個人相約著便往回走了。
三個人結伴而行,一路上邊走邊聊。
等走到花崗村的下土坡時,誰也沒有發覺危險已經降臨在這三個女孩面前了。
一頭在地裡吃草的牛突然間發瘋。
周圍沒有人看著,這頭牛就從田裡衝著下土坡跑過來。
等到蘇微雨感覺到危險時,就看那牛呼哧呼哧的就朝著三個人來了。
蘇微雨也沒有遇到過這事情,也是懵了。
蘇微婷叫著:“姐……我害怕。”
眼看著那牛越來越近,蘇微雨將籃筐一扔,抱起蘇微婷,朝著土坡上,一邊回頭朝著李二妮喊著:“二妮,快跑啊。”
蘇微雨將妹妹放到安全的地方後,便再回身去救李二妮。
李二妮卻還是站在原地叫喚:“媽呀,我怕……”李二妮當時就嚇傻了,語無倫次,竟然不知道躲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一個身影一閃,一下子就擋在了蘇微雨跟前,一把將李二妮推到一邊的田裡。
蘇微雨也害怕,但是還不至於不會走路,她一個閃身,急忙躲閃到一邊,而後那牛竟然呼哧的就衝了過去。
蘇微雨在一看地裡,那年輕後生壓在了李二妮身上。
而且李二妮竟然看著那後生直眼了。
李二妮緩過神來,急忙推開男人。
這可了不得了,李二妮起來羞的臉通紅,站在那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男人倒還不慌亂,他焦急的問:“你沒事吧”
李二妮驚魂未定,又羞愧難當,只是緊抿著嘴唇,搖頭不說話。
男人看著眼前的女孩驚呆了,這姑娘長的是真好看。
她穿著一件紅色碎花上衣,藍布褲子,扎著兩個小辮子,大大的眼睛,個子還挺高的,一笑起來還有兩酒窩。
正在兩人愣神的功夫,蘇微雨聽到後面一陣呼哧呼哧的聲音,一回頭,那頭牛又來了。
也不知道誰家的牛瘋了。
“二妮,快離開,牛又來了!”蘇微雨大聲喊著,看到那人和李二妮還站在地裡不知道呢。
年輕後生驚恐的回頭看了眼,然後他一個跳躍上了土坡,而後一把抓住李二妮的手,將她拉著就上了土坡上。
等到蘇微雨想上去時,那牛已經調轉牛頭朝著蘇微雨就來了,她想爬上去已經來不及了。
“小雨……”李二妮帶著哭腔叫喚,蘇微婷也在土坡上哭著。
蘇微雨此時正面看著牛,她要是爬上去,就要背對著牛,而且一定會被牛攻擊。
可是假若不上去,朝前跑,她又能跑過牛嗎?
她與牛形成了對峙。
牛的眼睛通紅的瞪著她,蘇微雨都感覺到從那牛鼻子裡吐出的熱氣,還有那牛蹄子在地上一個勁的刨著。
這是要進攻前的預兆。
她的手緊緊握著,腿都僵直了,她似乎覺得這一次,自己可能逃不過去了,她感覺到呼吸停止了。
她的腦中其實一片空白。
因為,來自瘋牛的危險氣息,已經彌漫在周圍,包括土坡上的幾個人,都傻眼了,誰也不敢說話。
生怕一點聲音,會驚動那頭瘋牛。
對峙,慌亂,悶熱潮濕的空氣,危險在一點點蔓延……
縱然經歷過再多的艱難困苦,可是遇到一頭髮瘋的牛,蘇微雨也是莫名的緊張啊。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男人老遠就從大路上奔跑過來了。
嘴裡還喊著:“上土坡!”
男人幾乎就是像風一樣,朝著田裡奔跑過來。
等到走近了,看清楚那人時,蘇微雨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手拿鐵棍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沈逸寒。
她又一次驚呆了。
或者說是驚喜,都來不及思考他怎麽會在這?
她的眼窩泛紅,這心就開始狂跳不已了。
她多想說,你快走,這裡危險。
可是沈逸寒卻一點點靠近,他站的筆直,手拿鐵棍,看了眼蘇微雨,都沒有敢說話。
只是那眼神是安撫的,溫暖的。
莫名給了蘇微雨力量和勇氣。
她的手也不再顫抖了,剛才僵直的腿也能挪動了。
沈逸寒站在地裡,雙目怒睜著,那牛也瞪著猩紅的眼睛,低著牛頭,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那牛的眼睛更紅了,而沈逸寒拿著鐵棍在牛的眼前晃著,是在吸引牛的注意力。
他的動作起了作用,那牛便掉轉了牛頭,朝著沈逸寒盯著。
危險的角度,呈現出來了,牛更傾向於沈逸寒的位置。
蘇微雨可以說,她已經在剛才的十分危險中,脫離了七分了。
只是沈逸寒就危險了。
“別動!”沈逸寒目色威嚴,低低的一聲,將他所有的隱忍和擔心都集中在這兩個字裡了。
蘇微雨乖乖的站著。
而沈逸寒的手緊緊的握著鐵棍,俊逸的臉上現出一股殺氣,這牛已經紅了眼,一看就是瘋了。
牛已經沒了耐心。
那牛最後刨了兩下牛蹄子,牛頭是盯著沈逸寒看,其實,到最後,誰都不知道它到底是會衝向誰?
所以,為了避免牛掉轉牛頭在緊要關頭衝向手無寸鐵的蘇微雨。
沈逸寒做了一個決定。
電光火石之間,沈逸寒徑直朝著牛衝去。
那牛就直奔他來了。
躲過第一輪的攻擊,沈逸寒握緊鐵棍,緊咬牙齒,回身之際毫不猶豫的將手裡的鐵棍狠狠的插在了牛背上。
蘇微雨一把捂上了雙眼。
時間靜止了,也只是幾秒鍾,可是感覺那麽長。
就像是過了很久,很久一樣。
等到她戰戰兢兢的睜開眼睛時,看那牛晃了晃,牛的脊背上,鮮紅的血緩緩的流淌下來。
又堅持了幾秒鍾,那牛晃悠悠的倒下了。
而牛身邊的沈逸寒,還如松柏一樣站在田裡,還朝著她微微一笑。
蘇微雨捂著嘴巴,隱忍著沒有叫出聲來,而眼淚卻順著指縫流下來。
這一刻,她最終的防線坍塌了。
她一下就蹲在地上,哭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