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普通的農村土坯房,低矮破舊,院牆因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經坍塌。
沈逸寒朝裡面望了一眼,院子裡並沒有人。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了簡陋的大門,走進了這家農家小院。
他站在地當中,環顧四周後,輕輕喊了一聲,“有人嗎?”
“誰啊?”
王秀蓮出來看到院子站著一個年輕後生,便問道,“你找誰啊?”
這年輕後生看著跟寧慧年紀差不多,王秀蓮核桃皮的臉上笑開了花,“你找寧慧吧?”
“我找……蘇微雨。”
王秀蓮臉立即就拉下來了,竟然不是找寧慧的,這小夥子好像是知青點的,小雨一個農村姑娘怎麽會認識知青點的人?
沈逸寒看老大娘沒有說話,難道自己找錯地方了?
王秀蓮冷著一張臉,“你找她幹什麽?”
沈逸寒吊著的心又放下了,“我是來……”
“沈知青。”
沈逸寒聽到有人叫她,一回頭,便看到一個女孩站在門口笑盈盈的看著他。
“你是蘇微雨?”
女孩扎著兩個羊角小辮子,白皙的臉上因為天氣悶熱,臉頰有些泛紅,腰上系著一條深藍色的圍裙。
蘇微雨見到沈逸寒的那一刻,其實心裡嚇了一跳。
她聽到有人說她的名字,她便出來看看。
看著他的背影又不敢亂叫,但是心裡驀然間有種強烈的感覺,會是她想的那個人,便叫了出來,果然是沈逸寒。
“沈知青,今天不是開表彰大會嗎?你怎麽沒去啊?”
蘇微雨覺得好奇,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表彰大會上,戴著紅花的,怎麽會跑到她家來了?
褚雲萍帶著妹妹去村小學校看表彰大會,村裡要求一家去一個,她便留在家裡洗衣服。
沈逸寒輕聲說道,“我過來還你的錢……”
“哦,是那件事啊。”蘇微雨眸色一閃,看到王秀蓮就在院子裡,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
便急忙說道,“沈知青,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沈逸寒猶豫了一下還是出了小院,用眼睛掃了一眼這簡陋的院子,看出來,她家生活並不太好,只有三五根孤零零的玉米棒子掛在窗下,別無它物。
蘇微雨解下圍裙,便急忙奔出了院子,看到沈逸寒站在她家大門口的路上低著頭,不時的用腳踢著腳下的石子。
對於他突然的造訪,還是讓蘇微雨吃驚不小。
家裡的情況自然不能跟他說,蘇微雨抿著嘴,走過去,“沈知青,不好意思,家裡不方面,要不然,哪天到地裡上工你在給我?”
蘇微雨知道王秀蓮此時正拿眼睛賊溜溜的盯著他們呢。
她要是拿錢就會被王秀蓮看到,雖然分家了,但是蘇微雨也不想讓王秀蓮知道她有錢了。
沈逸寒看女孩的表情有些為難,一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隱,看著女孩誠懇的眼神看著他,他星眸一閃,“你要是不方面的話,那我在會場等你。”
而後沈逸寒便將手裡的紙包往蘇微雨手裡一塞,轉身走了。
蘇微雨愣怔了一下,都沒有反應過來,“沈知青,這是什麽?”
而沈逸寒已經走了。
蘇微雨搖搖頭拿著紙包神色猶疑的進了院子,扭頭卻看到王秀蓮瞪了她一眼。
剛才她和沈逸寒說話,王秀蓮的眼睛可是一直瞄著她這裡。
要不是她及時製止了沈逸寒,
這事情差點就讓他說漏嘴了。 不過,也不能怪他,他不知情。
蘇微雨並沒有理會王秀蓮,回了自己的屋裡。
她看著紙包愣了一會,他能給自己什麽呢?
而後打開一看,竟然是兩個紅彤彤的蘋果……
三大隊的隊長金大全是村裡獨臂大爺金六的兒子。
身材壯實,有一把子力氣,又有些頭腦,啥事都搶在前面,吃苦耐勞,任勞任怨,隊裡的人也都服氣他。
每天五點半,金大全便雷打不動的挨家挨戶的叫各位社員出工。
天才蒙蒙亮,村裡的各家煙囪便升起一股股煙,雞早已經叫了頭遍。
蘇微雨四點半起來煮了一鍋粥,又用大鍋煮了一鍋番薯,粟米粥給小雨和媽媽吃。
她吃了一個番薯,然後舀點米湯汁喝了一碗。
今天她起的早,金大全喊過一遍之後,還沒有到上工的時間,她便又將家裡的水缸也挑滿了。
而後將鍋裡的番薯拿出來放到竹簾子上晾著,她和褚雲萍中午不回來,都在地裡吃,蘇微婷一個人在家,所以她要提前把午飯做好。
收拾妥當後, 正準備出門便聽到王秀蓮衝著西屋罵了一嗓子,“都幾點了,還不起來,飯都做好了,難道還要我給你們端屋裡去嗎?”
自從分家後,王秀蓮便天天在叫罵聲中開始了她的一天。
蘇微雨心裡暗笑,以前是褚芸萍伺候王秀蓮,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起來給一大家子做飯,還有下地乾活。
就那樣任勞任怨的乾活,王秀蓮還不滿意呢。
現在真是顛倒了過來,王秀蓮要伺候張翠芬了。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現在,也讓她嘗嘗伺候人的滋味。
拿上鐮刀,戴著草帽,蘇微雨跟著褚雲萍一起出了門。
清晨,空氣中漂浮著樹葉的清香,一大早上,太陽就毫不吝嗇的照著小村子的每一寸土地,天空蔚藍一片,熱辣辣的太陽將柳樹嗮的都打了蔫,知了也開始忙碌的叫了起來。
六點多鍾,知青們便都上地了。
可是在一群知青中,沈逸寒即便走在後面,也總能吸引人群最多的目光。
杜少傑與沈逸寒並肩而行,“逸寒,昨天我聽說姚倩如到鎮裡給她爸爸打電話了。”
沈逸寒眸子一沉,並沒有說話。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家倩如……”
沈逸寒左右看看,一把抓住杜少傑的手腕,而後將他拉到了人群的後面,壓低聲音說道,“杜少傑,你小子不長記性嗎?我跟你說多少回了,我跟她沒有關系,就是因為姚倩如她爸和我爸是好朋友,我們下鄉又在一個地方,便讓我多照顧一下她,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