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年代,一輛普通的自行車相當於農民一年半的收入。
對於現在蘇微雨來說,有些奢侈。
想想,還是等到自己手裡有三百塊錢的時候,再考慮買自行車吧。
腳底板走到發酸,身後一陣急促的鈴聲傳來……
蘇微雨下意識往路邊靠了靠,隻聽到一個人在她身後驚慌失措的叫著,“快讓開……”
蘇微雨猛然一回頭,就看到一個男人騎車自行車就直奔她而來了。
“快躲開,車閘壞了……”
蘇微雨往旁邊一躲,車子是躲過了,可是腳下一滑,還是摔倒了。
蘇微雨眼看著那人騎車就直奔路邊的田裡去了。
而車上的男人一個甩手,身子騰起,身手矯捷,一下子就從車上下來了。
而後便將車子穩穩的停住了,只是因為慣性,車框裡的東西顛到地上,裡面的東西也撒了一地。
蘇微雨瞄了一眼,頓時,腦中轟然一響,眼睛瞪的老大,這東西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這幾天做夢都是它。
那散落一地的正是蘿藦。
男人慌張的走過來連連說著,“對不起,小姑娘,撞到你了吧?也不知道怎整的,車閘不好使了,我想往左拐,可是這一緊張,就朝著你去了……”
男人大約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穿著一身中山裝。
滿頭是汗,站在那,焦急的搓著手。
蘇微雨站起來,撲了撲身上的灰,“沒事,你其實也沒有撞到我,是我自己摔倒的。”
男人卻憨厚一笑,“那也是因為我撞過來,要不然你也不會摔倒的,假若哪裡不舒服,我可以領你去醫院看看的。”
不管怎說,這人是好心,撞了也沒跑,那個時代的人還是很淳樸的。
“不用。”蘇微雨看了看,只是胳膊肘上有一小塊擦破了皮。
“大哥,不用緊張,隻擦破了一塊皮,我回去抹點止血的草藥就行。”
男人感激的看著她,“這都是我的責任,實在是對不起啊。”
他的態度很好,蘇微雨即便有再大的火也消了。
“大哥,你從哪來啊?”
今天是七月十六號,不管遇到什麽人,只要跟蘿藦沾點邊的,蘇微雨不得不格外關心。
“北寧。”
愣了一下的男人,轉身走到車子跟前,將車把上掛著的黑色皮包拿來,從裡面拿出兩張一元錢的票子,拿錢的時候,掉出一張小卡片。
蘇微雨撿起來一看,“北寧製藥廠采購員,陳廣輝”。
難道這人就是前世去靠山村收草藥的人?
太巧了吧?
男人拿出兩元錢給蘇微雨,“這錢不多,你買點紅藥水擦擦。”
兩元錢,相當於她出十多天工的錢。
不過,這錢蘇微雨是不能拿的。
“一點小傷不礙事,冒昧問一句,大哥,你是收草藥的嗎?”
“是啊。”這小女孩說話彬彬有禮,陳廣輝點點頭。
“那你收蘿藦嗎?”
“收,我這次就是來收蘿藦的,只是去了幾個村子都沒收到多少,跑了一上午,就收了三斤多。”
蘇微雨確定就是他了。
“你去靠山村收了嗎?”
“正準備去呢。”
蘇微雨心跳加快,“大哥,靠山村你就別去了,那裡沒有蘿藦。”
前世,姥爺帶他跑了幾家,也沒有收到幾斤。
“那小姑娘,你知道哪個村有嗎?”
“我們村就有,
你要是信我,跟我去大灣村一趟,保證你收多少,有多少。” 陳廣輝一聽樂了,“那太好了,再收不上來,我下午就準備回城了。”
蘇微雨比前世提前了幾個小時去靠山村,沒成想,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收蘿藦的人。
只是蘇微雨想不到,他們兩人見面是用這種方式。
而後蘇微雨在半路就折回去了……
到了大灣村,將陳廣輝帶到了陸北辰家裡,可以說沒有費什麽口舌,陳廣輝非常痛快的將一百三十五斤蘿藦全收了。
前世,蘇微雨一直有個疑問,就是為何他要收這麽多蘿藦?現在她知道了,因為是製藥廠,自然不會少了。
只是又為何高於收購點的價格那麽多倍呢?
在臨走時,陳廣輝解答了蘇微雨的疑問。
在他來之前,廠裡給他定的最低采購價是七毛錢,而蘇微雨這一家就一百多斤,省去了他多地奔走的時間。
那麽他可以在上浮幾毛錢,都是他一句話的事情。
陳廣輝臨走時,給了蘇微雨一張名片,並且說以後要是需要,會提前給她打電話,直接到她村裡來收。
藥廠定的都是大單,如果能與他們長期合作,那今後她可以自己收草藥,然後再賣給陳廣輝。
只是具體怎麽操作,這件事,還需要好好謀劃一下。
不過,今天,蘇微雨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而陸北辰也是賺到了這麽多年最多的一筆錢。
而有了錢,蘇微雨便想去鎮裡買點東西。
蘇微雨花了一毛二分錢,坐公交車到了隆浦鎮。
這是她重生之後第一次去鎮裡,自然是激動不已。
車子在土路上顛婆了一個小時,終於到了隆浦鎮。
下了公交車,再走大約一站路,便就到了永寧百貨商場。
而永寧百貨商場也是隆浦鎮最大的百貨商店。
白色的建築物,雖然只有兩層,但是在周圍都是矮小的建築群中間,就顯得異常高大。
前面圍滿了一群人,將一條不太寬的路堵的是水泄不通。
聽到有人叫罵的聲音,蘇微雨第一個反應便是,有人打架了?
這集市上人多,周圍十裡八村,還有鎮上的人到了節假日都到這裡買東西。
而永安百貨商場到了過年的時候,排隊買東西的人能排一條街那麽長。
蘇微雨本想從這裡過去,可是人太多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的都是人。
只是還沒等到她走到跟前呢。
就聽著人群中“啊”的一聲叫,而後又是一聲,“殺人了”的尖叫。
還有人拚了命的往裡擠,一聽說殺人了,嚇的趕緊扭頭就跑。
眨眼間,剛剛還圍的水泄不通的街面上,霎時間人群便都驚慌四散逃竄。
街道當中,站著一個男人,身形高大,穿著一件白色襯衫,綠色軍褲,只是襯衫上面浸滿了鮮紅的血跡。
他用手捂著肚子,剛毅英俊的臉上痛苦的扭曲著。
當看到那人時,蘇微雨心裡咯噔一下,這人不是他們村插隊的知青沈逸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