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不用看,一會就好了。”
褚雲萍覺得感冒都是小毛病,吃點去痛片,睡一覺就好了。
“媽,你發燒得去看看,這個不能大意,你看你都燒成啥樣了?”
發燒說明身體裡有炎症,這些簡單的醫學常識,她還是懂的。
褚雲萍執意不去,蘇微雨便來拉褚雲萍,可是褚雲萍卻推開了,“我沒事,天天吃五谷雜糧的,哪有不生病的。”
褚雲萍因為長年吃野菜,臉色一點光澤也沒有。
這一病,就更顯得沒有精神了。
蘇微雨摸摸額頭,“還燒呢。”
其實,褚雲萍堅持不去衛生院的原因,蘇微雨都心知肚明的。
還不是因為怕花錢。
蘇盛安上個月寄來的錢都在王秀蓮手裡。
毫不誇張的說,家裡一分錢都沒有。
僅有的一元錢也都給了她,最後也被她花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沒錢事事難。”
這種局面是誰造成的?
心中的怒火升騰起來,蘇微雨杏眼圓睜,握緊的拳頭,緊抿著嘴唇,衝出了屋裡。
“小雨,你幹啥去……”
“我出去一趟……”
今天必須要當面鑼對面鼓的敲敲王秀蓮。
褚雲萍在後面喊著,卻眼看著女兒出了門。
她這心裡就隱隱的有不好的感覺。
這孩子不會又去找她奶奶鬧去了吧?
褚雲萍坐起來想下地,可是眼發黑,又倒在了床上,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才感覺到自己這次可不是簡單的小毛病了。
褚雲萍躺在床上,兩眼焦急的盯著門外,“小雨,你這孩子,都是為了我啊……”
褚雲萍自言自語的說著,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了……
蘇微雨出了門,就直奔王秀蓮的屋去。
推開門,屋裡的蘇慶樹和王秀蓮一愣。
王秀蓮沒好氣的看著蘇微雨,“你幹啥?”
這孩子突然進來,嚇了她一跳。
“我媽病了,要上衛生院看病。”
王秀蓮面無表情,冷冷的看了眼蘇微雨,“啥病?晌午不是好好的嗎?”
“高燒不退,要去衛生院看看。”
“好好的,怎麽就發燒了呢?活也沒乾多少,回來就在床上躺到現在,是偷懶不願意乾活吧?”
哪有這樣的老太太?
蘇微雨心裡這個氣,瞪著王秀蓮,提高了嗓門,“沒病我媽能不乾活嗎?她現在燒的厲害,都不能下地了。”
“死丫頭,你喊啥?我耳朵又不聾。”
王秀蓮狠狠瞪了一眼蘇微雨,然後就繼續翻弄她鋪在床上的煙葉子。
蘇慶樹用他混濁的小眼睛瞄了一眼蘇微雨,咳嗽了一聲,便又悶頭抽煙了。
蘇慶樹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從來不管家裡的事。
經濟大權都掌握在王秀蓮手裡。
在這個家裡,只要沒有鬧到不可開交的地步,蘇慶樹睜一隻,閉一隻眼,裝聾作啞,當做沒有看見。
蘇微雨記得前世蘇慶樹跟王秀蓮一樣,不喜歡她和妹妹。
蘇慶樹偏愛孫子蘇傳寶,經常偷著買好吃的給蘇傳寶。
最可氣的是還不讓蘇傳寶給蘇微婷吃。
有一次,蘇微婷看到蘇傳寶吃米花糖,而當時蘇慶樹就在跟前。
可是蘇慶樹就看著蘇微婷眼巴巴的瞅著蘇傳寶吃。
而後便拉著蘇傳寶走了,
到最後也沒有說給蘇微婷一塊糖。 她當時看到那一幕,心揪著,那滋味,她永遠都忘不了。
從小到大,蘇慶樹對蘇寧慧和蘇傳寶當親孫子看,而她們就好像不是他親孫子,是撿來的一樣。
只要給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想起這些,蘇微雨便沒有好臉色的看了眼蘇慶樹。
而蘇慶樹也發覺他孫女冷漠的目光。
這段時間,也不知道這丫頭怎的了。
天天就跟看仇人似的看著他,從前這孩子可是很聽話的,現在就像是一隻渾身是刺的小刺蝟一樣。
蘇慶樹狠狠抽了一口煙,那張飽經滄桑的臉上,難看的就像霜打的茄子。
蘇微雨今天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把錢要出來。
“給錢看病,不拿錢我是不會走的。”
以前糊弄她,她不敢說啥,那是因為她膽小不敢爭。
現在幾句話就想糊弄她走,沒門!
“哎呦,你個賤丫頭還來硬的了?我就是不給你,你能把我怎地?”
蘇微雨不屑的看著王秀蓮,“你不給錢,我就不走。”
“我沒錢。”王秀蓮沒好氣的將那煙葉子狠狠的拍了一下。
“家裡的錢都在你手裡,你說沒錢,誰信呢?”
王秀蓮陰陽怪氣的說道,“家裡哪有閑錢給她看病?還以為自己多金貴呢。”
看一次病要幾塊錢,這筆錢對於王秀蓮來說可不是小錢了。
更重要的是還花在褚雲萍身上,她就更舍不得了。
蘇微雨早就料到王秀蓮會這麽說,“我爸每個月都往家裡寄錢,一個月二十多塊錢,家裡什麽也不添置,哪裡能花了那麽多錢?”
蘇盛安在外地打工,因為上過學,有些文化,便在廠裡做學徒,每個月能賺到二十多塊錢。
蘇盛安也很孝順,不亂花一分錢,將錢都寄回家貼補家用。
對於一天賺幾分錢的農村來說,這筆錢確實不是小數目。
王秀蓮拉著臉,“這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哪裡不要錢?”
死丫頭,這是來翻舊帳了,她這手伸的也太長了吧?
王秀蓮將煙葉子一扔,氣急敗壞的看著蘇微雨。
蘇微雨厲聲說道,“家裡的糧食是掙工分賺來的,也足夠一年吃的了,地裡還有番薯就著吃,我賣棗子的錢,還有辛苦挖草藥賺的錢不都被你拿去了嗎?”
只知道管她要錢,可是從她手裡要一分錢,簡直比登天都難。
現在,再想拿她們一家人當軟柿子捏,試試看!
“死丫頭,那錢是我自己花了嗎?油鹽醬醋的不要買嗎?你們穿的衣服,鞋子,哪樣不要錢?”
王秀蓮瞪著眼珠子和蘇微雨吵了起來。
蘇微雨冷冷的看著王秀蓮,“你還好意思說衣服,鞋子,這些年,我穿的都是蘇寧慧剩下不要的,鞋子也是撿她的,你看看這補丁,一條褲子都穿五六年了,你給我買過新的嗎?你把錢都花在蘇寧慧和蘇傳寶身上了,我沒有花過你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