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青年似乎不太一般,他那略顯青澀普通的臉上,滿是堅毅。那單薄瘦弱的身上竟有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沈躍不由一顫,一股莫名的感覺在心中湧現,他望著這不過十八九歲的青年,眼神漸漸變得火熱起來。
“統領大人以後有什麽吩咐,盡管找我沈躍。”
“你通知金吾左衛所有人,一個時辰後於演武廣場集合。”
“是。”沈躍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後抱拳行禮而去。
張富貴待他走後心中思索著:崔南星雖已調至兵部,但難保金吾衛內沒有他的人,這趟來此,便是為了肅清所內閹黨之人,以達到徹底控制金吾左衛的目地,必要時甚至不惜采取雷霆手段。
時間如流水般一去不回,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侍衛稀落而來,張富貴舉頭看了看天上高高升起的紅日,估摸著一個時辰差不多已到了。
他行至演武場,舉目看去,諾大的一個廣場上,稀稀松松地站著七八百人。
“沈百戶,所有人都通知到了嗎?”
沈躍排眾而出,躬身答道:“回統領大人,小人與七八十位兄弟分頭行動,已通知到了金吾左衛內所有兄弟。”
張富貴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細細打量廣場上眾侍衛,發現兩位千戶不過來了一位,而五位副千戶更是有三位未到,百戶也隻到了十余名,到場侍衛一共七百六十九名,還不到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人還未到齊,兄弟們都在這等等吧。”張富貴掃視了一眼眾人,而後懶洋洋地說道。
眾人見副統領大人如此吩咐,便都老老實實地一齊候著,不一會又陸續有侍衛三三兩兩地前來,見統領大人向他們瞧來,都急忙整齊列於廣場中。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又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廣場上此時已有一千四百余人,差不多仍有一半未到,而千戶,副千戶,百戶這些人比之剛才並未增加一位。
眾人起初都安安靜靜地等著,可等了三刻鍾見人仍未來齊,而這位年輕的副統領仍是一臉平靜地站著,竟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模樣,似可以一直等下去一般。
眾侍衛都已發現事情似乎不太尋常,孫千戶,劉,馮,何三位副千戶,以及十數位百戶都未到來,一時間都竊竊私語起來。
沈躍不由有些擔心地看向張富貴,見他此時雙目緊閉,對周圍眾侍衛地議論充耳不聞,仿佛便是睡著了一般,也不禁有些佩服他的定力與耐心。
眼看又過來兩刻中,張富貴忽地睜開雙目,向門口方向瞧去。眾人隨著他的目光一齊轉頭瞧去,一會便見到一千余人浩浩蕩蕩地往這邊而來,領頭的正是孫正平千戶,他兩旁赫然便是劉雲翔,馮子通與何毅三位副千戶。
待眾人走近,張富貴漫不經心地道:“孫千戶,你們似乎遲到了吧。”
馮子通本來便對這位空降而來的副統領不服,當得知這位副統領不過才十八九歲時,更是不屑,這時不待孫正平回話,便搶著說道:“副統領大人,我們都在執行公務,哪能向你這般無所事事,想來便來。”
張富貴像似沒聽到他說話一般,只是盯著孫正平。
馮子通見他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不由勃然大怒:“副統領大人怎能如此輕視下屬,莫非仗著有皇上做後台,便可以為所欲為麽?”
張富貴一雙冷眸忽地從孫正平臉上移開,直往馮子通掃去,喝道:“你算什麽東西,本統領讓你說話了嗎?”
馮子通氣得七竅生煙,待要反唇相譏,但此時被對方一雙眸子瞧著,仿佛便似被一頭洪荒猛獸盯住一般,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地怯意。
“你,你,你……”他半天竟說不出話來,將一張黑臉憋得似豬肝一般。
孫正平本打算讓他試探一下這位新來的年輕統領,此時見到馮子通這副狼狽模樣,不由微感詫異。
“馮兄弟,你怎麽能跟統領大人如此說話。”他拍了拍馮子通肩膀,示意他不要如此激動,而後抱拳對張富貴說道:“統領大人,我們確實忙於公務,這才來遲,還望大人勿怪。”
張富貴心中冷笑一聲,他早就打聽清楚,今日上午金吾左衛並沒有行動,而孫正平幾人明顯是對自己出任副統領一職不服氣,這才要給自己來一個下馬威。
“孫千戶,你來金吾衛應該時日不短了吧。”
“統領大人,下官加入金吾左衛已有十年時間。”孫正平一愣,雖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如實答道。
“好,你既然當了十年差,便該知道長官的命令便是軍令。”張富貴轉頭對另一位千戶問道:“於千戶,請問公然違抗軍令者,該當如何處罰?”
於中興三十五六歲模樣,身高不過五尺,卻肥嘟嘟的滿身是肉,少說也有兩百來斤,他平常又總是一副笑嘻嘻地模樣,跟彌勒佛倒有幾分相似。
“這,這……”他見副統領問向自己,一時不免有些為難。
“怎麽?莫非於千戶並不知?”
於中興無奈,隻得答道:“回統領大人,據金吾左衛律法第三條第二列,擅自違抗軍令者,殺無赦。”他又看了孫正平一眼,說道:“孫千戶既有緊急公務在身,那麽也情有可原,這個,這個……不如統領大人大人有大量,這次就稍微懲罰一下算了。”
張富貴點了點:“於千戶說得也有些道理,那就稍微懲罰一下吧。”
孫正平已感覺到這位年輕統領的難惹,這時聽他說隻稍微懲罰一下,不由暗松一口氣,心想估計交些罰銀也就是了。
“孫千戶,何副千戶,馮副千戶,劉副千戶四人公然違抗軍令,本欲斬首示眾。但一來朝廷正是用人之際,二來有於千戶代為求情,殺頭就免了,但若不給予懲戒,只怕眾位兄弟會人人不服。”張富貴面對眾人朗聲說道:“著孫千戶領兩百軍棍,何,馮,劉三位副千戶,每人一百軍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