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推半就下,李衛真被聞人玉領著跨過了門檻,由谘客熱情地招待著“兩位公子瞧著面生,可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鳳儀閣?”
谘客的眼光,主要還是放在聞人玉身上。畢竟,這位玉面郎君身上俗氣……闊氣的打扮,一看就是風月場上的大豪客。尤其年輕氣盛,鼓吹幾句,為了一時快意,往往能作出一擲千金的舉動。
至於一旁的李衛真,打扮雖是得體,但看那羞澀扭捏的舉動,十成十是個不解風情的愣頭青。要開發這樣的客戶,反而有些難度。
谘客思路是沒錯的,只要能夠對付好作為主導者的聞人玉,李衛真那邊自然而然就不用操心了。
過了門廳,入內之後的光線有些昏暗,因為此時在中央的舞台中,正有幾名身姿妙曼的舞姬在翩翩起舞。室內的燈光,主要都匯聚在了舞台上,四周自然就偏暗了。這樣子,亦更容易讓台下的賓客,把視線專注於舞台上。
環顧了四周片刻之後,聞人玉方才微笑著回答谘客的問題,道“這裡的格局和兩年前大致一樣,但卻翻新過?”
極具柔情的谘客媚眼一眨,掩嘴笑道“恕奴家眼拙,原來是老主顧了!確實如公子所言,我們這兒在入秋的時候,曾重新裝潢過一遍。”
繼而,谘客又道“不知公子可有相好的小姐?又或許,讓奴家給二位介紹些新人認識?”
聞人玉點了點頭,微笑道“正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也沒必要拐彎抹角,浪費時間了!此番既是重遊故地,又是遠道而來。機會難得,自然是要認識一下你們鳳儀閣的花魁了!”
話畢,聞人玉袖袍一揚,甩開折扇,好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他自認為。
反倒是谘客一臉為難道“雖知公子是老主顧,但奴家還是得多口問一句。您可知曉,咱這鳳儀閣的花魁,可不是花錢就能見著的,須得“過三關”才行?”
聞人玉不禁眉飛色舞,晃蕩著腦袋道“關於這一點,本公子自是知曉。所謂的過三關,便是作詩、品茶、識曲,三關也。”
稍稍停頓後,聞人玉露出了些許自嘲般的笑容,道“說出來也不怕丟人,兩年前,我就是被擋在了第三關。”
一旁的谘客連忙趁機恭維道“能夠闖過二關,公子已配稱得上風雅之士。”
聞人玉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卻又眼神炙熱道“這一回,我有信心卷土重來,旗開得勝!”
谘客仍不忘繼續恭維道“有志者,事竟成!奴家亦衷心祝願公子能夠如願以償,不虛此行!”
“不虛,英雄年少,當然不能虛!”搖著紙扇的聞人玉哈哈大笑,說出一句李衛真摸不著頭腦的話。
“好了,別浪費時間了,那就有勞姐姐安排了!”聞人玉從袖袍中掏出了一枚非金非銀的賞錢,放到了谘客手中。
李衛真分明瞧見,那是一枚靈石,也就是在仙門中流通的錢。他一個月的月俸,就是五枚這樣的靈石,然而他卻從來沒有得到過。
這一刻,谘客已經知曉了聞人玉的不凡;而聞人玉,則早早知曉了此處的玄機。
只有李衛真一人,至此至終,都是懵然一臉。如今,就更是傻眼了。
待谘客走後,李衛真不禁詢問道“師兄,什麽是花魁啊?”
聞人玉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嘴唇邊,笑道“在這兒,沒有師兄。你可以稱呼我為聞公子,或者是仲衡兄,也行!出來玩,得留心些,明白嗎?”
見李衛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聞人玉方才繼續說道“這裡是煙花之地不假,但卻是青樓不是妓寨。在這兒,我們能夠追求風花雪月,而不是縱情濫欲。前者是風流,後者是下流。”
聞人玉隨手指向舞台道“你瞧這些舞姬,最多也就雙十年華的模樣,可她們這一身柔骨,卻是自五六歲的時候,便開始打磨了。這一身妙曼舞姿,可是花費了十數載光陰,方能得來的。我看到的絕非是那粉紅骷髏,而是藝術!”
繼而,聞人玉把折扇一合,認真說道“能夠精通一項技藝,便已經很難了。而花魁,除了舞藝之外,至少還得通曉琴棋書畫,四項基礎!她的才藝,是這裡最出色的!你說這等奇女子,怎能不見識一下?”
李衛真抓了抓脖頸,咧嘴笑道“感覺比我們修煉還難呢!”
聞言,聞人玉不由故作深沉地賣弄道“傳言大道三千,皆可登仙。誰又能說,這紅塵中的奇人異士,不是在為證得哪條大道而努力呢?”
經聞人玉這麽一說,原本刻意回避台上風光的李衛真, 此時也開始正視本心,學著去欣賞那動人的舞姿。
見李衛真已經稍稍上道了,聞人玉頷首笑道“常有人說,修道之人,應當清心寡欲,我隻認同一半。清心是很有必要,沒有堅定的意志,些許欲望都能將其摧毀。但只要意志堅定,那便再多的欲望都不怕!就比方說追求長生,不就是天大的欲望嗎?”
李衛真側眼仰望著聞人玉,大惑不解道“可是,過多的欲望,不是會把我輩玄門之士,引入魔道嗎?”
聞人玉斜睨了少年一眼,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道“在我看來,反倒是擁有遠大的欲望,才能迫使自己發奮、進取,把自身潛力爆發出來!至於入魔……”
聞人玉突然停頓下來,一手搭在李衛真的肩膀,另一隻手用折扇戳了戳少年的心口,一本正經地說道“既然力量來自這裡,只要你能夠把它鍛煉得無比強大,那任何源自心境的力量,便都能為你所用。倘若境界足夠高,便是魔神也得向你低頭。那又何來入魔一說?”
“所以,你別誤會了,我可不是單純帶你來玩的!是修行,懂了嗎?”
少年啞口無言,只是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此刻,他臉上的表情,遠不如腦子裡的聲音那般熱鬧,“你這師兄說的話好危險,有點邪性!逛窯子就逛窯子嘛!還能搗鼓出這麽多邪門道理,我是真心寫個服字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