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那范繼山之後,先前李衛真的一系列猜測與懷疑,如今得到了解釋與印證。
除了因為單純想殺死眼前這兩人以外,其實李衛真表現得還算是冷靜,至少他沒有因為敵人是范繼山,而感到天崩地塌的難以置信。
李衛真甚至覺得,一切都很合理。除了戒律堂的人,誰能那麽輕易就把敵人送上山?
至於敵人是范繼山?仔細一瞧,好像那不見蹤跡了許久的范繼海也在。
在本能的憤怒過後,李衛真甚至有些由衷的感到興奮與狂喜。
終於可以不再顧忌那所謂的同門身份,堂堂正正地把那新仇舊恨,一次性清帳了!
既然雙方都是化了灰都能認識的老熟人了,李衛真也乾脆不做那藏頭露尾的小人姿態,緩緩掀開兜帽,任由雨水衝刷掉臉上的汙穢。
李衛真腳踏朔風,手執斬罡,冷笑道“戒律堂的高台懸鏡,也照不出范統領你這隻妖魔鬼怪,好本事啊!”
范繼山咬牙切齒道“李師弟每次出現,都能給我製造出不小驚喜,你的能耐也很大啊!”
談笑間,三人已成犄角之勢,劍鋒所指,左右製衡。
范繼山對他弟弟使了個眼色,兩人迅速與李衛真拉開距離。
針對李衛真,范繼山曾利用職務之便,對其開展過大量的調查。知道這位名義上的師弟,最擅長憑借不知哪裡學來的詭異身法,近身搏殺。
尋常修士,一旦被李衛真靠近一丈以內,刹那間便勝負分曉,難有招架之機。
李衛真看到那范氏兄弟要與他刻意保持距離的舉動,已是看出了對方打算采用禦劍遊鬥,一點點耗光他靈力的保守策略。
虧得那范繼山還是凝神期的修士,身為劍修,在以二對一的優勢下,都不敢打得進取些,還談什麽一劍破萬法?
李衛真的心中既是鄙夷,又是無奈。
三人皆是修煉金系功法的修士,比拚的就是誰的鋒芒更露。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李衛真亦是很清楚不過。
既然對方想要避開鋒芒,以柔克剛,佔盡優勢。李衛真偏不能坐以待斃,任由敵人牽著自己的鼻子走。
李衛真先是比出劍決,將斬罡激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在空中殘留下一道虹光,直追范繼山而去。
而李衛真本人則憑借腳下那把新煉製的飛劍,全力施展劍遁,盡可能的,與范繼海拉近距離。
李衛真已經立定目標,接下來就要盯著二人中最弱的來打,孤注一擲,全力先搞死一個再說!
在斬罡與范繼山那把泛著土黃色靈光的飛劍“巨闕”,纏鬥著的時候。
李衛真也已經快要追趕上了范繼海,只不過,如今他手上空無一物,怕是得以一雙拳掌,去抵擋那撲面而至,如同潑墨般撒來的劍氣了!
那些密如亂麻,拋灑出一大片的劍氣。是那范繼海見李衛真竟敢舍了掌中飛劍,赤手空拳向他撲來後。便刻意放緩速度讓其追上,然後猛然回身施展的手段。
然而,李衛真既沒有運轉護體靈力格擋,也沒有以拳掌發出罡氣與劍氣硬碰硬,他只是整個人,徒然消失了!
范繼海眼見的,只是一道被劍氣所撕開的殘影,以及那原先被李衛真踩在腳下,如今卻被他一劍擊退得老遠的灰褐色飛劍。
心急如焚的范繼山連忙驚呼道“小海,小心身後!”
其實,已無需提醒,下意識的,范繼海便已急忙回身斜砍出一劍皎潔月弧。
然而,再次伴隨著一個如同水中倒影般的李衛真,被一分二。結果,仍舊是一無所獲。
倏然,寒風呼嘯,刮著脖子吹過,范繼海當即寒毛豎立,活像受驚而炸毛的貓兒。在驚慌失措間,下意識的再此轉身,橫劍過頂!
“呯”的一聲,兩劍相交,竟如千鈞金石墜地,頓時激蕩出火花四濺,層層劍氣如浪花疊卷!
早在范繼海第一次回身斬出劍光之際,李衛真已經把朔風召回了手中。原本這一擊近身偷襲,在以往的戰鬥中,都是屢試不爽的。
試問有多少練氣士,能夠不靠禦劍,還能夠在空中輕靈如煙,如同在陸地般行動自如?短距離內,速度還得比禦劍狀態下,要快得多。
這已經超出了常識,不應該是練氣士能夠掌握的本領。
但范繼海還是憑借著對危險的本能反應,給抵擋下了,這不簡單,這絕非是依靠天賦就能做到的事情。
如此敏銳的戰鬥嗅覺,只能是依靠不斷的磨礪,才能練就的。
沒來由的,李衛真竟對范繼海產生出了一絲棋逢敵手的惺惺相惜。
因為,在李衛真看來,范繼海在離開太一門後,那日子應該也過得並不安逸!
但欣賞歸欣賞,憐憫卻絲毫沒有。
下一刻,成泰山壓頂之勢的李衛真,猛然提腿。如同重錘打鐵那般,狠狠的一腳踏在了范繼海的胸膛上。
後者頓如離弦之箭,轟然自空中墜落,在地上砸開一泥坑。
一時之間,竟沒能爬起,隻得捂著胸口,在地上打滾頓足。像極了向大人撒潑的小孩,又像是擱淺在泥灘的魚兒。
總而言之,狼狽至極,恥辱至極!
李衛真面容冷峻,他手一揚,朔風劍脫手而出,懸在身前。
下一刻,李衛真默念一聲“疾!”
隨即,凌空一指,那劍身便通體纏繞著罡風,形如龍卷,夾著千百縷如遊絲般的疾電,殺向泥坑!
“你妄想!”
到底是兄弟情深,范繼山放棄了趁李衛真分神的機會,徹底去壓製那柄飛劍斬罡。
但如果說,為了削去李衛真一臂,代價可能是自己兄弟的性命的話, 范繼山終究是狠不下那心腸。
只見得,范繼山不顧一切地撲到泥坑前,並召回了飛劍巨闕,作出雙手托天的姿勢。
原本就是寬體長身的巨闕劍,瞬間暴漲得更為龐大,劍身長達十丈,形如一塊巨大的劍形石碑。竟是在與朔風劍,劍罡相撞之後,一尺一丈地把後者推了回去。
但李衛真表現得仍是十分冷靜,劍指一勾,同樣把斬罡召回身邊,隨後一劍化做七劍,齊齊殺向那范氏兄弟!
范繼山瞠目駭然道“同一時間,使用兩門劍術神通?不可能,你一個練氣士,怎麽可能支撐得了這樣的消耗?”
話末,已是血影飛濺,踉蹌跪地!
透體而過的飛劍,帶走的不僅是生機,還有仍舊殘留著溫度的鮮血,無情的灑在了那具受庇護的軀體上。
霎時間,淚如泉湧,啞然失聲!
“大哥!”
范繼山艱難地回首望去,口含鮮血地道“小海,快走!”
此情此景,李衛真在不經意間,竟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容,嗤笑道“你們當真以為,自己的人數,真的佔憂嗎?”
“哈哈哈……現在,才是真正的二對一啊!”
來自同一張嘴的兩句話,竟有著截然不同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