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界修士身份,大模廝樣擅闖冥界治下羅酆鬼蜮的張潮虎,在元神回歸肉身後,立馬就受到了天罰的追蹤,分明就是衝著要將他形神俱滅去的。
這位昔日在仙域亦是手握重權的天尊,即使在落難後又輪回了好幾世,可面子依舊能夠賣到冥界去。說明他交遊極廣,欠他交情的人多,且大多身份地位亦是顯赫!
但朋友多,絕不意味能夠在三界之中橫著走,只因是他的仇人更多!
單憑他貴為天尊轉世,卻遲遲飛升不回去,就能看出背地裡給他下絆子的家夥不在少數!
事後,臥床哀呻了好幾天的張潮虎,也不得不承認這回自己是有些托大了。
起初,張潮虎心中已打好算盤:我其實也沒鬧出什麽大事,連羅酆鬼蜮裡的一草一木,都沒傷著。修行苦悶,寂寞難耐,找老朋友喝喝酒、聊聊天,你們上面的即使按規矩行事,也頂多就是小懲大誡一下,能把我怎麽著?
老子這些年攢下那麽多功德,真當紙糊的,一點面子不給?
但張潮虎當真是下界太久,忘了上面也是有人事變動的。當初在仙域追隨他,後來又頂替了他位置的好兄弟,已經被明升暗降,遣往虛空異界征戰去了,如同泥像過江,自身難保。
以前朝中有人好辦事,張潮虎的一些所作所為,還能夠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如今掌管這方世界的雷霆大神,可和他沒什麽交情。難得送上門的這麽一次名正言順,更是得一展鐵面無私!
結果,當第一道天雷劈落之時,張潮虎已經察覺出事態不妙,大不妙!
這哪裡是往日的意思意思,分明是太不夠意思了。那天雷的威力,竟是形同飛升劫,那種恐怖的毀滅力量,他太清楚不過了!
若不是張潮虎此生名義上的師父,擁有真仙境修為,且多次扛下飛升劫,不願受仙域傳召接引的正一道大能,紫源天師-徐伯強出手相助。在不惜耗損部分真元的情況下,發動雷鳴壇最強的禁製陣法,擋下最後幾道天雷的話。
那估計張潮虎又得轉世重修個幾百年,在輪回中一點點的艱難拚湊起前世記憶,等待再一次覺醒了
終於在大年初三這一天,得以下床之後,張潮虎嘴裡一邊罵咧咧的說著晦氣話,一邊連忙去給救命恩人般的師父拜年請安。討回來兩句聽不進耳的嘮叨話後,又風風火火的下山溜達去了!
首個要去的地方,仍是正一道的大本營:龍虎山。
錯過了新年慶典這個大熱鬧之後,沒能成功蹭吃蹭喝的張潮虎,倒是暗自吞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
這要是再悶在房裡不出去透透氣,照他那性子,境界都能給跌落下來,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貴為中原九州玄門魁首的正一道,尤其是在那玄門聖地龍虎山,當真是練氣修士不如狗,金丹高手遍地走!便是元神老道,你也不能昂起頭!
但既是仙境中的仙境,新年慶典一過,便什麽熱鬧氛圍也沒有了!只因在山上主要還是以清修為主,閑來無事,大多也只會待在各自仙府裡修煉。
你說關系好串個門,也行!可不知是從哪一代開始吹起的淡雅之風,閑日裡能擺上桌的,盡是些蟠桃、果脯之類的素寡之食。
對張潮虎而言,那可比清湯寡水都不如!他約莫記得,好多年前的正一道,也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啊!
以至於,對這事算是耿耿於懷的張潮虎,好幾次尋思著,要不等什麽時候時機成熟了,把掌門之位搶來當當!好撥亂反正,一改這歪風邪氣?
所以,一年到頭,張潮虎幾乎只會回來個一兩趟。這次晚回來了三天,他其實已經做好挨家挨戶吃閉門羹的準備了。
因為,張潮虎也知道自個在宗門裡的名聲不大好。他一回龍虎山,別家的道童遠遠瞧見他,就關門謝客了!
在這個金丹客都得夾著尾巴做人的地方,沒誰敢吹噓自己有多厲害。張潮虎自是例外,就是沒幾人相信便是了。久而久之,這個愛花天酒地,敗壞門聲,又愛吹牛的家夥,當然是不怎麽受人待見了!
獨自一人,在龍虎山各處溜達了半天的張潮虎,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天師府大殿附近,眼前倏然一亮!可謂是“饑腸轆轆”的他,正巧瞧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邁出大殿的門檻。
張潮虎便極有耐心地躲到身旁的石像後頭,收斂氣息。待那人背對著自己的時候,又躡手躡腳的悄悄靠近,一手搭到肩膀上,立馬故作熟稔地道:“呦呵!這不是茂茂嘛!你這大忙人,好久不見啊!”
被張潮虎勾搭的那人,名叫:丘廣茂。一副清瘦中年人的模樣,修為同樣已達元神期,司職天師府“卿監”,相當於能在這大殿裡頭,端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
若是按天師府裡的名冊論資排輩,丘廣茂可算是張潮虎的頂頭上司。
因為,這麽些年來,張潮虎雖在天師府的名冊之中。但卻一次也沒有為這個正一道內部,最核心的組織效力過!
即使不看職稱,丘廣茂也比張潮虎要早入門許多,資歷是絕對夠老的。
可偏偏張潮虎拜師拜得好,有著丘廣茂捏著鼻子都得承認的高崇輩分。
那輩分之高,是哪怕見著了正一道現任掌教,也同樣只需抬手喚一聲,“嘿,師侄!”
也正是靠著這層身份,張潮虎才得以在宗門裡為自己大開方便之門,表面上毫無貢獻不說,還能大搖大擺的回來混吃混喝!
丘廣茂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強顏歡笑道:“師叔祖,今天什麽風把您給吹回來了啊?我還琢磨著,怎麽前天舉行大典的時候,不見您老出席呢?”
張潮虎擺手笑道:“大典這種東西,年年都有,哪能回回趕上呢?這不是天下紛亂嘛!我忙著弘揚正道,難免在人情世故上,就會有點遺憾!”
“這不剛好有空,我就第一時間回來找你敘舊了!有道是擇日不如撞日, 走……去你府上,我們喝個三百壇玉液瓊漿!”
丘廣茂有些慌了,磕磕巴巴道:“師叔祖,我看這……不……不……”
張潮虎緩緩沉下臉色,“是不方便,還是不賞臉啊?”
丘廣茂連忙強定心神,收起慌張神色,一本正經地道:“這哪能啊?我是說您老難得回山一趟,隻喝三百壇哪夠啊?這不讓徒孫擺個流水宴,替您接風,陪您喝上個三五天,千八百壇的,不顯尊重!要是師父他老人家閉關出來,千萬是要責怪我的!”
聞言,張潮虎爽朗大笑道:“這話中聽,你師父很會教徒弟嘛!哦,對了!你師父是誰來著?還沒飛升嗎?一個個老家夥都賴著不走,這地上是有寶還是怎地?”
丘廣茂汗顏道:“師尊是“掣皓真君-龐湛”,他老人家說機緣未至,得再等上兩個甲子,才有渡劫把握!”
張潮虎點頭道:“原來是他啊!那他倒不算是很老,就是膽子小了點!不說這些晦氣話,咱喝酒去!”
丘廣茂抿嘴賠笑,心中卻是暗道:得虧是圓回來了,不然這家夥怕是會逮著我不放,少說在府中賴上半月才走,到時就真的是惱人了!
談笑間,倆人看似感情深厚地聯袂而行。然而,還沒走出幾步,張潮虎卻突然臉色巨變,死命抓住心口,一身雷光爍爍,面目猙獰可怖!
“搞什麽鬼?大過年的,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打架不會挑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