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盯著沈禦,姬傑目光如炬,仿佛看穿了他的內心。
沉默一會,姬傑才沉聲說道,“你想離開周盟,是因為心向秦國,想要助秦,對不對?”
沈禦搖頭,“想離開未必是想助秦,我並無此意。”
姬傑眼睛一縮,厲芒從中一閃而過,“就算你不想助秦,也必定是不想與秦為敵,我所說的,對否?”
沈禦沉默著沒有回答,他確實不想與秦為敵,所以沒有否認,也不想撒謊。
見沈禦不答,姬傑的眉頭微微皺起,剛毅的臉上浮現冷意,“現在不想與秦為敵,以後就有可能助秦,從而危害周盟……”
說到後面,姬傑的語氣極其冷厲,但停頓一會後,他放緩語氣說道,“沈禦,我非常欣賞你,不希望你離開周盟,更不希望你為秦國效力,這樣吧,我給你連升兩級,讓你擔任都領,你留下來,如何?”
剛剛姬傑的話語很是森嚴,這讓沈禦知道,倘若他執意要離開,那麽後果估計不會很好。
但他沒有猶豫,依舊搖頭說道,“感謝盟主好意,我還是想離開。”
沈禦如此冥頑不靈,姬傑極其惋惜的搖了搖頭,“我已經給你機會了,你卻不要……想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我不允許任何危害周盟的人存在!”
姬傑的話語剛落,頓時傳來一陣鏗鏘之聲,兩隊穿著青銅甲胄的士兵們,霍地從總廳中大步邁出,急速朝沈禦包圍而去。
前一排是執著青銅長戈的士兵,而後一排,則是手持勁弓的甲士。
以戰陣分列而立,將沈禦圍起來後,士兵們鏘的一聲,舉起武器對準了他。
一眾白士盡皆駭然,紛紛往後退去,給士兵們讓出足夠的空間,生怕自己受到波及。
“嗤啦”
弓兵們將弓弦拉滿,發出的聲音極其震懾人心,他們紛紛將利箭瞄準沈禦,場中氣氛頓時凝滯起來。
圍觀的眾人嚇得再次連連後退,局勢一觸即發,利箭所指的場面很是恐怖。
哪怕被瞄準的不是他們,僅僅只是在一旁圍觀,他們都禁不住膽寒起來。
如此近的距離,沈禦手無寸鐵,身上隻著葛布,完全沒有任何防護,眾人不用想都可以確認,沈禦必死無疑。
他們可以預見到,沈禦被射成刺蝟的血腥場面!
凝視著沈禦,姬傑再次沉聲詢問,“沈禦,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願不願意留下來?”
雖然被利箭所指,但沈禦沒有懼色,只是眉頭微微皺起。
他完全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也沒有猶豫過,如今更不會改口。
相比身死,影響華夏一族的發展才是他難以接受的事情。
如果歷史不再因他而產生巨變,哪怕死於箭下,他也無悔。
當然,他也不會面對屠戮而不還手,哪怕終究會死,他也要拉幾個墊背。
只是他有些可惜,本不想和周盟敵對,可如今萬不得已,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見沈禦依舊沉默,姬傑的臉上滿是殺意,他緩緩的抬手,動作緩慢但卻堅定。
眾人知道,一旦姬傑手臂揮下,便是沈禦的死期!
緩緩抬起,姬傑的手臂抬到了最高,就在他一擰眉,即將揮手而下時,姬萱忽地站了出來,悲聲喝道,“讓他走!”
聽到姬萱的話,姬傑一愣,眾人也都呆愣住了。
轉過身面對姬傑,姬萱懇切道,“父親,讓他走吧。”
看到雙眼溢滿淚光的姬萱,
姬傑極其震驚,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兒如此模樣,以前的她從未這麽悲傷! 驚訝至極的姬傑隱約明白了什麽,他無奈的深深一歎,才放下了手,“讓他離開。”
一眾士兵聽令,盡皆放下弓箭,不再瞄準沈禦。
持戈士兵也都移動陣形,松開包圍圈,讓出了一條路。
甘飛一看頓時大急,他邁步上前勸道,“盟主,不可心軟啊,這廝絕對是個禍害!”
女兒的悲傷,讓姬傑放棄對付沈禦,他沒有理會甘飛的相勸,只是深深看了姬萱一眼,便轉身離開。
看著姬萱那纖細而柔弱的背影,沈禦心中極其苦澀,他沒想到,到頭來還是姬萱放他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讓姬萱如此信任他,如此厚待他,不管是當初改道,還是如今離開,姬萱都支持他的每一個選擇,這讓他非常感動,也很難過。
這份美人恩情,讓他非常想替姬萱遮風擋雨,但這個時候,他才無奈的明白什麽叫做兩個世界的人。
道不同,難以為謀,不管如何,他都無法融入姬萱的世界……
深歎了一下, 沈禦再次凝視了姬萱一眼,便猛地轉身大步離去。
他走的非常急,步伐有些亂,他怕自己走慢了,信念就會動搖,變得徹底無法離開。
圍觀的眾人紛紛後退,給沈禦讓出了一條路,他們都望著他,目光極其複雜。
有的是慶幸沈禦能逃過一劫,而有的則和甘飛一般,憤恨沈禦竟然能僥幸不死。
直到沈禦走出了很遠,姬萱才轉過身來,靜靜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雖然收斂了情緒,但此時的她,看起來還是那麽的悲傷。
甘飛看到姬萱如此模樣,心中就如被毒蟲噬咬一般,極其憤恨。
他非常嫉妒沈禦,竟然能奪得姬萱的芳心,從剛剛姬萱的舉動來看,他能看得出,姬萱一定對沈禦懷有感情,這讓他的心因為嫉妒而扭曲起來。
漸漸的,他的臉上浮現了仇恨,還有殺意。
望著那即將消失無影的身影,甘飛暗暗咬牙,心中打定了主意。
沈禦,他絕對不能放過!
……
因為姬傑的命令,沈禦沒受到任何阻攔,就走出了守衛森嚴的周盟山寨。
出了大門,看著那牆高門厚的山寨,沈禦心中有些感慨。
這就樣,他完成了重生以來第一個計劃,離開周盟。
重生到這個時代,沈禦最為熟悉的可以說是周盟了,在周盟裡生活了幾天,也認識了不少人,還為周盟出生入死過,如今離開,他莫名的有些不舍。
但離開是必須的,所以不舍之情緩緩消散,他還有該做到事情,因此並未感覺到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