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過後,刁顏的屋子裡,再次出現一聲刀鳴。
來自金蛇刀的鳴叫,當徹底了吞噬了那星空之劍後,赫然又生出一枚蛇鱗!
使其威壓大增,實力暴漲。
讓他直接道台大圓滿,踏入歸元。
甚至連其法寶的品質,也將要出現晉升,讓刁顏很開懷。
他感受了一會後,這才緩緩走出,去看望玫瑰。
對方,已然在那山崖上枯坐了七天七夜。
指尖,留有一片花瓣,一片火紅色的花瓣。
大半時間,都怔怔出神的看著,遇上青兒她們,都是默默去聽,偶爾嗯一下。
沒有太多回應,沒有太多的變化。
刁顏沒有說話,只是坐在玫瑰身邊,一坐,往往就是一夜。
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該做什麽,或許只剩下陪伴,只剩下無微不至的陪伴了吧。
當然,還有一種方法。
如林詩兒那般,抹除過去。
只是他不願,他不願妥協!他不願讓自己的徒兒遺忘曾經。
因為這個曾經,不僅僅有悲傷,亦有日複一日的歡愉。
玫瑰,與林詩兒不一樣。
雖然同樣活在欺騙當中,但遠比林詩兒要幸運太多。
況且,玫瑰自己,也不願吧……
轉眼間,一月流逝,已是春暖花開。
玫瑰還坐在山崖上,枯坐如石,雖說如此,但那大好美景,卻是讓她黯淡無光的雙眸裡,多出一絲光彩來。
“啊,今天天氣真好啊。”
刁顏手中拿著一些針線與布匹,施施然的來到玫瑰身邊,抬了抬頭,很享受的深呼吸一下。
“嗯~”
玫瑰輕輕的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認同,目光稍稍轉動,落在師父的手上。
“很好奇是不是?”
刁顏搖了搖手裡的東西,笑吟吟的盤膝而坐:“今天為師教你編風箏,很好玩的。”
“風…箏……”
玫瑰的眼裡閃過一些神采,想到了,想到了當年,曾隔著大菩湖,看見過一些孩童在大人的陪伴下玩過……
但轉瞬之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風箏不好……風箏…不要風箏……”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平靜了沒幾天的眼眶,又紅了,紅的淒涼而惹人憐愛。
“為何不好?”
玫瑰微微搖頭,又一滴清淚流下:“風箏…風箏不由己……不由己……”
刁顏淡淡一笑。
他取出自己的金蛇刀:“它由己麽?”
玫瑰本來又要哭泣,又忽然的聽的一愣,愣愣出神。
刁顏沒有去解釋,只是又點了點天上的太陽:“它也由己麽?”
玫瑰抬頭看了一眼,神情更加恍惚了些。
“何為自由?”
“快樂便是自由。”
“若不快樂,便是天下之主,天上仙神,亦是會將自己囚禁。”刁顏句句點到為止,沒有多說,也不必多言。
半晌,玫瑰若有所思,再看師父,已然在編制風箏。
青色的布,白色的鑲邊,還有…還有那火紅色的花紋……
她很認真的看,嘴角漸漸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一絲回憶過去那一片片美好的笑。
於青衫相識,於白鶴山上,火光通明,肉香彌漫。
那一口的回味無窮,讓她笑著笑著,眼眶又紅了。
“成了,來,拿著。”
少頃,刁顏把編制好的青白風箏,遞給玫瑰。
“謝謝師父~”
玫瑰的聲音很小,輕柔舒緩,如今的她,便是和小孩子沒有太多區別。
“你會放麽?”
對於師父的提問,玫瑰起先下意識的點點頭,隨後又略顯迷茫的搖搖頭。
“沒事,為師教你。”
刁顏取回風箏,一手舉高,一手放線,邁起步伐在山間跑起。
“一邊跑,一邊把風箏漸漸松開,繃緊絲線緩緩放長,就起飛啦。”
刁顏一邊跑著,一邊給玫瑰解釋,幾個呼吸後。
他牽引著那已然高飛十多丈的風箏,把大大的線軸,遞交給玫瑰手上。
隻瞧清風陣陣,鳥語花香間,玫瑰揚起螓首,指尖輕輕撥動,緩緩放線,似乎把自己的心靈隨著這越來越小的風箏,送入天穹。
她沒有說話,刁顏默默看著,亦沒有說話。
轉眼間,春來秋去,又是一年流逝。
這一年的春天,玫瑰自己做了一個風箏,大大的風箏上,除了青天白雲外,還多了一朵玫瑰花。
刁顏沒有去問。
這不重要。
無論是代表玫瑰自己,還是那個難以割舍的夢……
能看到玫瑰一點點的進步,一點點的好起來,他就很滿足了。
歲月匆匆,時光荏苒。
再去看時,已然三年有余。
此刻正值十月金秋,秋高氣爽,天色萬裡無雲。
玫瑰矗立在山頭,看著遠處那山野上一片攝人心魄的紅楓葉。
她枯坐的時間漸漸少了很多,但依舊比較沉寂,喜歡發呆,喜歡出神。
“師姐!師姐快來啊!”
“師姐快來一起抓螃蟹啊!”
山下,傳來青兒黃鸝似的叫聲,似乎玩的很歡。
大約三個呼吸後,似無法拒絕青兒, 玫瑰猶豫再三後,緩緩道出一字:
“好。”
正在烹飪鐵板大蝦的刁顏投來目光,滿心歡喜,這應該是第一次吧。
三年來的第一次,甚是讓他欣慰。
…………
年複一年,在這世外桃源裡,一晃,便是十年之後。
這十年來,無論刁顏多忙,都會每天來陪玫瑰,一次都沒有中斷過。
陪她聊天,陪她散步,陪她暢談天文地理,一切有趣之事。
整整十年了。
彈指間飛逝而去。
雖說如此,但刁顏過得很充實,每一天都很精彩,每一天都其樂融融。
沒有厭倦,沒有膩味。
刁顏推開門,但見山頭上和玫瑰跑來跑去的青兒,還是那麽小巧玲瓏,可愛的要命。
和過去,並沒有太多變化,還是瓷娃娃一般的單純無邪。
唯獨那一片平原,已然變成了小山包了。
再看玫瑰,早已容光煥發,神采奕奕,別樣的靈動。
過往的木納和無神,又或是枯寂的心,似乎都已煙消雲散。
眼下,她手中牽引的風箏,正無憂無慮的翱翔在天空上。
還是那一張她自己編制的風箏,布上,還有著那一朵玫瑰花。
但刁顏已經可以確定,那一定代表著她自己,代表著她,已經尋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