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點點。
風葉城,王宮裡,太子薑千秋有點發愁。
他昨天中午用傳音玉符發出的消息,至今沒有回復……
太監張水伺候在一旁,看太子發愁,猶豫半天還是問出了口:“太子殿下,您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
薑千秋敷衍一句後,深吸口氣,又搖了搖頭:“看來本太子真的傷了某人的心啊。”
“某人?”
張水乍一聽沒有明白過來,細細一琢磨漸漸有了篤定:
“是詩兒姑娘?”
“哈,連本太子的傳音都無視了。”薑千秋隨意開口,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落寞。
“傳音?”張水臉色變化,他不記得太子給詩兒姑娘傳音過。
除非……是在前晚回來後孤身一人的那一個夜晚裡。
他沒有多問,更沒有細想,但不代表他的腦子不在飛快運轉。
那一天的中午,詩兒姑娘雖然心灰意冷,但也不至於真的一刀兩斷,不回太子吧。
他還是比較了解詩兒姑娘的,畢竟,詩兒姑娘和太子兩人,也算戀人了。
他不絕對,詩兒姑娘會鐵了心不再來往。
尤其是,已經過去了兩天多……
除非……張水忽然睜大了眼睛:“太子?”
“嗯?”薑千秋挑了挑眉毛。
“奴才想起了一些事情,但不確定。”
“說。”
“奴才記得,前日,詩兒姑娘離開的時候……”
“貌似捏碎了什麽東西,那會她是側身對著奴才……”
“奴才沒有太多注意…只因為是捏碎什麽首飾用來發泄……”
“但現在再想想……”
“捏碎的是傳音玉符?”薑千秋聽明白了,一語點出重點。
“如無意外的話,應該是了……”
“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你知道現在事態多嚴峻麽?”
“兩天啊整兩天半了!本太子都被蒙在鼓裡?”
“趕緊給我聯系到她,無論如何,她都是我的人,她的後路,我要準備好!”
“我欠她太多了……”
太子殿下的怒火,讓張水連連點頭,心中愈加苦澀。
苦澀這一對璧人難以真正的在一起,年複一年的等待和煎熬,最終換來的,卻是最後的離別。
太子對於詩兒姑娘的愛,足以感動天地,在自己陷入絕境的惡劣情況下,還要為對方謀出一條完美的後路來……
這讓張水止不住的眼圈泛紅,沉默了少頃,這才轉身離去。
另一邊,林詩兒已然早早的離開了風葉城,更遠遠的離開了風葉城。
在她捏碎了傳音玉符不久,丫鬟小魚如法炮製。
什麽愛情,什麽承諾,統統都是狗屁。
為了保護詩兒姐?為了避開武侯的眼線?
簡直就是笑話,天大的笑話!
真要想保護,直接傳音玉符聯絡,豈非讓詩兒姐一次次拋頭露面的輕松,以及隱秘?
小魚早就放棄了,只是身份有別,她仍舊遵循詩兒姐的意願。
而今跟著詩兒姐遠離傷心地,應該是最後一次的遠離李。
她很開心,開心詩兒姐放下了。
至於林詩兒的心情,就頗為複雜了。
距離悲痛欲絕的那一個中午,已經過去快三天了。
她早早回到了飛雷郡的家,短暫停留後,坐著一葉扁扁的法舟在空中飄蕩。
她很累,累的連禦空飛行都不想。
苦澀也好,悲痛也罷,在看透了虛假的希望之後,剩下的只有絕望。
好在,她放棄了。
雖然她還是很心痛,但如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時而捂著心口,那種刺痛越來越強烈了,好在,小魚沒有察覺太多,隻當她是無法徹底忘卻。
這究竟是心病,還是惡疾,她已經分不清了。
這兩年光景,猶如過去了二十年的悠長,讓她感覺連活著都成了累贅。
她太愛太愛千秋了,兩年前的今天,從未想過連見面都再也無法相見。
甚至,連傳音都沒有。
每日每夜,只能睹物思人,只能看畫像回憶。
自此最近半年,更是夜不能寐,茶飯不思。
“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喃喃中,坐在青白色的法舟裡,由小魚掌舵,漫不經心的駛向遠方。
去哪裡?
還有哪裡可以去?
她不知道。
她想了很久,
最終決定,還是去故鄉看看吧。
…………
“走吧,該出城了。”
刁顏雇下一家馬車,揭開布簾發現四個徒兒都無動於衷,似想到了什麽搖頭苦笑:
“碧月啊,你上來坐。”
碧月起初覺得那是師父的座駕,師兄師姐都不動,她自然也不動了。
但既然師父主動要求,自然也不拒絕。
只是它剛剛邁出一步,就被青兒一把抓住手腕:“不要坐馬車。”
“哎?”碧月迷糊了。
“對,別做馬車,走路最好啦,”破曉也點頭稱是。
“這……”
以碧月來說,是想飛行的,本來就對師父坐馬車感到古怪,現在就更古怪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最終把目光放在大師姐玫瑰的身上,希望可以在對方的身上得到的答案。
“走路,走路還是很好的。”玫瑰舔了舔嘴唇,還是給出了碧月最不想要的答案。
刁顏很鬱悶,好不容易和小姐姐單獨相處的機會就這麽沒有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不都是自己挖的坑麽。
罷了罷了,他上了馬車,讓馬夫慢慢駛出城。
他有點累,想休息會。
前頭目標,是靠近飛雷郡中部的長風城。
打聽了一些關於七寶夫人的資料,貌似很神秘。
這讓他不想坐以待斃,或者說,與其無聊的等待,不如早早上路。
後頭,青兒拉起碧月的手,興高采烈的邁起小腳丫,可歡快了。
關於走路可以提高修為的事跡,碧月聽著半信半疑,實在是太難以置信。
但看著師姐師兄絲毫不含糊的舉止言行,又不免期待起來。
相對來說,那黑臉馬夫才是真正的納悶,這麽鼎鼎大名的上仙,居然坐馬車,外加幾個步行的徒兒?
只是,他也不敢多問。
因為要兼顧步行的徒兒們,馬車行駛的很慢,出了蓮花城,就是平坦的官道。
“別走官道,尋一處小路。”刁顏靠在舒坦的馬車裡,理了理稍顯凌亂的衣領,悠悠然的眯起雙眸吩咐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