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之完美。
就像李雲霄在暢通無阻的逃亡路上忽然撞上了一層無形的屏障,沒有預料,沒有想到。
此前,在碧月的兩劍裡,已然受了內傷。
劍刃有損,傷及到魂。
此後,強行催動龍神之力逃亡,氣息大消,心神不寧。
但凡緩過一口氣來,便改天換地。
但就是這麽一個極其短暫的虛弱期,讓他遭遇了致命的伏擊!
說明什麽?
說明對方早早就在這裡準備了?
他不願相信,更不會知道,早三百裡距離,自己就被玫瑰觀察到。
用千裡眼來殺人,感覺很棒。
玫瑰就是這麽想的,此刻一手探出,如探郎取物。
李雲霄的元嬰剛有飛出,就被玫瑰閃電般的抓住。
“我不甘,我不甘啊!”
李雲霄的元嬰發出大吼,他如何也沒有想到,沒有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淪落至此……
居然被一個視為小醜的女流殺了性命。
他的眼裡,直至破碎時,還看向遠方,看向那一個遙不可及的目標。
留下一滴虛實不分的淚。
……
“真……真的被殺了?”
“預…預言成了?天呐……”
外界一片嘩然,大源王朝的各位都感覺天塌了般難以想象。
難以想象刁顏昨晚說得話,真的就這麽觸目驚心的出現了……
“不!”
“不!!”
青龍山的宗主不二劍俠發出咆哮,轉即,睚眥欲裂的看向天目老人,那是一雙殺人之眼!
天目老人淡漠回望:“這就是命。”
“命?好一個命!”
“可老夫,從不信命!”
不二劍俠吹胡子瞪眼,背上的墨綠色寶劍隱隱乍現鋒芒,似主人一個念頭,就要砍掉天目老人的腦袋。
“你失態了。”
天目老人的目光更加淡然了,似乎世間任何都不再留念。
不二劍俠見狀,氣壞敗急的冷冷的一抖衣袖,努力的把心中的怒火壓製下去。
四周都安靜了,無論是大源還是大梵,都有感風雨欲來的壓抑。
雖說,大梵不如大源……
但,天目老人已經壽元無多了,尤其在昨晚大損過後。
所謂,餓死的駱駝比馬大。
當一個人還不想死的時候,反而容易攻陷。
而當一個人抱有必死之心後,那麽反而會是一場苦戰,甚至於兩敗俱傷……
而,讓漁翁得利。
何以見得?
瞧大烏王朝的強者們,都已經開始期待了。
尤其是伏天上人,雖說和天目是朋友,但如果真的兩敗俱傷,他如何也不能置之不理是不是?
統一北域,未嘗不是讓天下黎民歡呼的大喜事。
“別高興太早。”
“沒記錯的話,你的寶貝女兒也將很快死在她的手裡,哈哈哈哈。”
不二劍俠皮笑肉不笑的盯向伏天上人,大有一副同歸於盡的意味。
言辭雖然平靜,但語氣卻愈加癲狂。
…………
破曉花費好大力氣,獲得了這這…這個叫不出名字的玩意。
嗯,大抵應該叫羅盤吧,上面刻著玄冥二字,但似乎和記憶裡的羅盤有比較大的區分。
這一面黃銅羅盤,怎麽說呢,重的嚇人。
差點把他老命給隔那了,直到滴血認主後,才收放自如。
說起來,倒是一個相當不凡法寶,一念之間,可化山嶽大小,鎮壓一切!
或是作為陣眼,可讓陣法暴增數倍的強化。
就目前來說,試驗的二十八種陣法裡,平均提高三倍!
而這其中,又以防護陣法為最,尤其是金石類的防護陣法,最大可以提升六倍!
他有感覺,當自己邁入化塵後,將會提升更多倍數!
想他一路走來,終於獲得了一件堪稱至寶的法寶,本該開心的。
但想起青兒傳音的那些聲音,又隱隱擔憂。
雖然,暫時還一切安好。
但這個笨蛋師妹真的不讓人放心。
本來,他以為煉製出一具鱷甲足夠小丫頭應付大半了。
可現在看來,根本沒有太多作用,至少面對這些迷霧來說。
他散去胡思亂想,又給青兒發了一個消息。
“噫?”
“這我怎麽沒有想到?”
他忽然愣了一下,即懊悔又欣喜。
他在鱷甲上布置了那麽多陣法,何不烙印一個傳送陣?
這樣,就可以隨時隨地的找到青兒了,還有林詩兒。
他沒有見過這種方法,但這不妨礙他有心嘗試一番。
…………
與此同時。
刁顏身化邪神,讓馮千古連逃跑的都變得難如登天。
只有恐懼,深入靈魂的恐懼。
一切的掙扎都成了徒勞,一切的徒勞都變得毫無價值。
他嚇得渾身發抖,雞皮疙瘩起一片。
“跑呀,怎麽不跑了?”
刁顏的興致越來越少了,果真和預料中想象的一樣,毫無迥異於常人的特色。
所謂的傳聞,也都建立在誇大其詞上。
馮千古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咬出了血。
也咬出了一抹清明。
但這清明來的太快,去的更快了些。
他一狠心,抬起手,生生扳斷了自己一根手指頭,疼的哇啦一聲慘叫。
借著這份十指連心的痛感,借著這直入骨髓的劇烈清明。
他在刁顏的輕噫當中,從嘴角擠出一句話來:“等一下,等我煮一壺茶……”
“一壺茶?”
“哈哈哈哈。”
“還真和傳聞中一樣,特色的很呐?”
刁顏邪笑著,微微點了點頭,哦,是點了點那巨大的比宮殿還大的猩紅巨瞳。
馮千古如獲聖恩,頗為感謝的鞠躬一番,轉即,開始取出茶具和火石,顫顫巍巍的生火,倒水,煮茶。
青煙嫋嫋,柴火滋滋。
在這片荒蕪之地裡,顯得格外的別致。
這似乎是他人生當中不可缺少的一環,面對任何事時, 都喜歡煮上一壺茶。
或者說,面對任何事時,都想要喝上一杯溫熱的茶。
辯論時如此,等待死亡時,亦是如此……
而與他一同等待的,除了刁顏外,還有外界一眾長老……
馮家的諸位,都痛心疾首。那可是有望成為下一代家主的苗子,那可是他馮家的智星,就要這麽毀了。
馮傲天大罵刁顏無恥,惡毒,小人手段。
不過這些話,刁顏都聽不見。
時間緩緩流逝,當煮茶落到尾聲,馮千古端著滾燙的茶,輕輕的吹著氣。
為了不至於他太哆嗦,刁顏又變回了人形狀態。
“雖然你不再口齒伶俐,但這份心境,著實不差。”
馮千古沒有回答,他吹的很慢,似乎在享受著這人生最後一絲快樂。
大約三四分鍾過後,他輕輕的觸碰嘴角,泯上了一小口茶。
期間,傳音玉符連續亮起了三次,頻率一至,但這些還重要麽。
刁顏負手而立,一時之間,四周相當靜逸。
直至,遠處出現了一人。
一位魁梧的青年,腰際系著長刀,不急不緩的走來。
青年的出現,讓馮千古那本以黯淡的雙眸徒然閃過一抹精光。
恰似,苦盡甘來!
“馮浪?”
刁顏微微側目,雙眸一凝,稍顯意外的,發現對方已然邁入到了化塵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