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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荒野到帝國》第5章 組織
  “醒一醒,薩瓦蘭先生!”弗裡茲被推醒了,“我已經給您準備好了洗臉水,船員和肖尼人也起來了,”格雷格急切的說。
  弗裡茲揉了揉頭,昨晚的宿醉還沒完全散去,酒可不是個好東西,一但離開這裡又將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自己何時才能再有個機會放松呢?
  如果只是想脫貧自己算是初步實現了,可是嘗過權力的滋味後,讓自己回頭繼續去做桶匠做糖爹,那樣的生活實在是太索然無味了。
  身處這樣一個變革的年代,用不了十幾年蔗糖就將從南方和加勒比群島湧進來,到那個時候自己會後悔現在安於享樂沒有去博取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財富吧,只要自己沒有傷害到無辜者去獲得財富向大亨地位邁進有什麽問題呢?
  抖擻起精神,弗裡茲在格雷格的幫助下穿戴停當,直接去找到營地裡邊最不待見自己的人。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得到釀酒的方法後你的地位想必會有變化,但是我想說的是:第一請不要把酒當作是萬能的,第二部落武士離開了這麽多,而你得到釀酒方法的消息想必又已經傳開,你最好等到從部族裡增援的武士到達一起換條路線返回更安全一些。”
  黑腳的神色變化了幾次,從迷惑到憤怒再到清醒,他最後緩緩的說道:“冬天做毛皮貿易的獵人已經給部族送了口信,但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再等等,那幾個列納佩村子的人會一直在中間和其他部落貿易,我們暫時留在這裡也不會無事可做。”
  “這一次離開我們可能以後再也不會見面了,對付皰瘡瘟疫的法子也許將來會有,但只有來到這裡的人我能親自施加給他們,不管有沒有效,這個秘密不論讓誰知道我都將難以在這個世上立足,肖尼人能保守秘密嗎?”
  弗裡茲說的這一點並非空穴來風,如果時機合適牛痘當然是要推廣出去,但是如果讓白人知道自己給印第安人種牛痘,只怕會被打黑槍的,白人征服新大陸最犀利的武器其實是各種疾病,這其中最厲害的是天花,拓荒者惡意傳播天花瘟疫的事情發生過不止一次。
  “我不會發誓,就像你不願意發誓一樣,但所有肖尼人都會忘記這件事,以後他們只會說起‘那個’,你放心的去吧,朋友。”
  “那朋友你也保重,有那個的消息時我會讓人捎信給你。”
  不管黑腳的“雄才大略”有沒有可能實行,還是祝他好運吧,這樣開明的印第安貴族可不是那麽容易遇到的。
  弗裡茲指揮水手劃著小艇把船拖拽掉頭,然後讓乘客登船,他們各種要帶的東西滿滿當當裝了一甲板,離別時肖尼人也一樣呼喊著與送行的人揮手告別,第一次乘坐雙桅“大”船的新奇感讓他們興奮的不得了,用炙熱的目光打量著這陌生的船隻。
  趁此機會弗裡茲讓鮑勃和尼奧開始了講解,讓肖尼人了解船隻各結構的功能和操控的水手所擔負的任務。
  薩斯奎納河流速雖慢,順水加上順風帆船隻用了大半天功夫就駛進了大海,這些此生第一次來到海邊的內陸居民忙不迭的伸出頭去觀看黃色的河水融進藍色海水的分界線,讓弗裡茲擔心不少,狠狠的呵斥了幾個過於膽大的漢子。
  等到船隻平穩的航行起來,弗裡茲拍了拍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現在是表演時間,隨著弗裡茲的指令小船開始各種轉彎、調頭、逆風行駛,各種花式動作表演一遍之後,又是一個指令水手們收帆捆扎好,然後從桅杆上滑落到甲板上排好,弗裡茲點點頭讓他們先去艙裡休息,下面的話聽眾主要是肖尼人。
  “剛才你們都看的仔細,有沒有人能告訴我,開這樣一條船最少需要幾個人?”
  肖尼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最後的共識是至少需要七個,弗裡茲頷首這些人的觀察力還是很強的,“現在白人去休息了,有沒有誰想取代他們的位置,讓船走起來的?”
  不用說,志願者眾多,弗裡茲隨意的點了七個人,讓他們爬上帆索,很有意思,船是走了起來但卻在原地兜圈子打轉,他們不會調整帆的角度自然就是這個結果。
  弗裡茲揮揮手讓他們都下來,讓鮑勃去把帆和索都處理停當,然後轉身面向著面紅耳赤的肖尼男人們,“我告訴過你們白人為什麽越來越強,那是因為他們做事都是有組織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每個人有自己的崗位,瞭望的水手不能去幫著管理索具的水手抓繩索,哪怕就在他的手邊上。”
  弗裡茲當然是跑了火車,白人要是這麽有組織有條理就不會被別人超越了,他們各種亂子照樣層出不窮。曾經有一起空難發生的很蹊蹺,調查人員最後發現事故是這樣發生的,飛機例行檢修時一個質檢員做了不該他做的事情,把固定尾翼的螺絲拆掉了,他認為自己是好心在幫技師的忙,可是這次檢修因故提前結束,沒有人知道那幾個螺絲不見了,飛機就這樣帶著沒固定好的尾翼飛上了天。
  “就像沒有人用鼻子吃飯,用眼睛呼吸,每個人有自己的任務,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好,你們懂了嗎?”
  肖尼人們都笑了起來,這個比喻當然無論男女都聽的懂。
  “工廠裡邊有更多有組織活動,我在山裡教你們製糖釀酒時就已經讓你們實行過了,泡泡花的崗位是糖化,換其他人就做的不如她,跳鹿你去運煤蓋房沒有人能取代你,否則就會亂了套。現在你們要見到一個新的更大的工場,除非我安排,不允許任何人去別人的崗位上胡鬧。”
  弗裡茲是真切希望能把肖尼人訓練的脫胎換骨,但是這是非常困難的計劃,即使是21世紀的現代化工廠裡邊各種離崗串崗現象還層出不窮,意外往往就是這些人鬧出來的。
  “下面再說說獵人,假如我們這是一次圍獵,”弗裡茲拿起幾個堅果擺在甲板上代表著獵手,又隨手撿起幾塊骨頭擺在中間充當獵物。
  “假設你是最邊上的一個獵人,獵物忽然都朝著你跑來了,你該怎麽做,有誰能告訴我?”
  獵手們的回答幾乎一致,當然是開槍射箭先打翻一隻,然後用斧頭或者刀子甩出去擊傷一隻,再追上受傷的這一隻獵物,這樣自己就有兩隻獵物了。
  弗裡茲搖了搖頭,看向尼奧,“你來說說看。”
  尼奧站起來走到弗裡茲身邊擺弄著堅果和骨頭說:“這要看我們出獵的目的是什麽了,隻捕捉一隻,誰來開槍區別不大。可要是我們想把它們全抓住,最邊上的獵人應該製造聲響、迷惑、嚇唬野獸,讓它們掉頭向包圍中央跑去,至少要讓大部分野獸跑到包圍中間去,讓每個人都有機會開槍捕捉到獵物。”
  “沒錯,這就是有組織的狩獵應該做的樣子,其實你們並不是不會這樣的方式對不對。選擇不開槍的獵人能讓更多的獵物落入包圍,他應該分得的榮譽和肉應該更多,這就是白人的組織方式。”一趟火車也是開,兩趟火車也是跑啦。
  “以後我帶你們去捕小鯨的時候就要講究這種戰術,驅趕它們去適合狩獵的位置,戰術合理我們能一次捕到一群,這樣才能達成我們的目的。可如果哪個獵人只為了他自己的榮耀驚嚇到了小鯨,那他就回山那邊去吧。捕捉大鯨無所謂誰來射出那一槍,一槍大鯨是不會死的,船上所有人都出了力分得的肉一樣多, 不需要人出風頭。”
  獵人們面面相覷,大概弄明白了出獵的組織是怎麽回事,然後弗裡茲又講起了號聲、鼓聲指揮和隊形的關系,這是白人軍隊的組織戰術,武士中有人並不陌生,和弗裡茲討論起來。
  看看一次教授的東西有點多了,弗裡茲讓格雷格把水手都叫了出來,繼續航行,讓肖尼人們去琢磨自己為什麽要讓他們知道這些。
  看幾個上場試過手的肖尼人還是躍躍欲試,弗裡茲乾脆讓他們去向剛才崗位上的水手請教。
  其實印第安人對航海的興趣非常濃厚,他們過去只是沒有機會得到這些知識罷了。
  17世紀的時候在南方的卡羅萊納州有一個叫塞韋的印第安民族,就曾經組織過一支獨木舟艦隊,企圖到達英國。
  原來他們的首領注意到每次英國人的帆影總是從地平線上的同一個位置出現,於是就認定那裡就是英國人老巢的位置,因為不滿英國商人把毛皮的價格壓的很低(隻兌現了毛皮價值的5%),這位塞韋人的酋長就決定帶上所有毛皮直接去英國賣掉。
  他們建造了大量的獨木舟,裝滿了毛皮,帶上了所有健壯的人口,一支美洲歷史上前所未有的獨木舟艦隊就這樣浩浩蕩蕩駛向風急浪高的大西洋,遠征英國去了。
  結果是一出悲劇,獨木舟不久就被大風浪傾覆,幸存者們被一艘路過的英國販奴船撈起來,奴隸販子很開心的把這些幸存者賣到了加勒比群島。
  今天的肖尼人自然不會再重蹈塞韋人的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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