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世。
陳亦拿著一根指頭大小的玻璃管子,裡面裝著火紅色的液體。
很懷疑地看著小眼鏡道:“這麽點東西……真的夠用?”
“佛爺,這是超高濃度濃縮劑,別看這東西看起來少,它的劑量足夠一萬五千人使用,你說的幾千人綽綽有余。”
“這麽厲害?”
小眼鏡對自己的專業領域極為驕傲,昂起頭道:“隻強不弱!”
“好吧,那就多謝你了。“
“老王施主,那我就先告辭了。”
陳亦和幾人打了聲招呼,就準備離開。
耽誤了一天多,也該回去了。
“等等,”
王釗叫了一聲,看著他疑惑的目光道:“我之前說過,會有個‘驚喜’給你,看你現在應該也沒空,過幾天,我會讓人把‘驚喜’送到你家。”
“驚喜?”
陳亦非常懷疑地嘀咕了一句。
土財主能給我什麽驚喜?
不過忙著趕回去,他也沒有多說,就隨口道了一句:“多謝了。”
看著陳亦離去,王釗眼中才露出疑惑:“幾千人的中毒事件,不可能無聲無息。究竟是什麽人中了毒?在哪裡?”
不止如此,據他所知,陳亦應該沒有離開過港市才對。
他能去哪裡遇到這麽多中毒的人?
還有那兩隻“妖”,像是憑空冒出來一樣,又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他沒有當面追問陳亦,可不代表他不需要弄清楚其中的原由。
旁邊的冰塊臉很乾脆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在他眼裡,陳亦根本沒有“軌跡”,他的能力毫無用處。
至於小眼鏡,兩眼無神,已經陷進了自己的科學世界裡,根本沒聽到他的話……
“……”
……
仙鶴世界。
一個寬敞的營房中,各大派掌門跌坐其中,默運真氣,抵抗著體內奇毒。
一個穿著樸素,卻一身氣質儒雅的中年,蹲在一個雙目緊閉的老和尚身旁道:“方丈,你的臉色好像越來越青了。”
老和尚勉力道:“一陽子,你說你徒弟和高人去尋解藥,究竟什麽時候才回來啊?”
“方丈,各位掌門,你們且寬心,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旁邊一個大胡子吐出一口濁氣,冷笑一聲:“一陽子,現在武林中除了我們,還有什麽高人啊?你徒弟怕不是騙了你,自己跑了吧?”
一陽子斜睨著他:“上官掌門,我是親眼看到我徒弟和高人一起騎著仙鶴走的,怎麽會是假呢?你有這力氣還是多休息下吧,別到時候解藥到了你卻沒氣了。”
正說著話,震天的喊殺聲和慘叫聲忽然從外面傳來,頓時驚擾了這些掌門。
“外面怎麽回事?”
一個和尚渾身浴血衝了進來:“方丈!方丈!那個曹雄逃出去了!他還帶來了燕雲鐵騎,想要將我們一網打盡!死了好多人,好多人啊!”
“什麽?!”一個老和尚本就因中毒而變得烏青的臉變得更青了。
“師父!是他!就是他放了曹雄!”
一個不知什麽派的弟子忽然指著旁邊的一陽子憤聲道。
“我昨晚看到他鬼鬼祟祟潛進關押曹雄的地方,肯定是他和官府勾結,想要殺光我們,自己獨霸武林!”
一陽子站出來指著他:“喂,我警告你,你不要亂說話啊!”
“殺進來了!他們殺進來了!”
幾個門派弟子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滿身血跡,其中一個已經斷了一臂,抱著斷臂斜斜撞了進來,不住地哀嚎。
“哈哈哈!一陽子,你深明大義,有膽有識,朝廷最重你這樣的人才,我也讚成你一統江湖武林!”
“轟!”
一個狂笑聲遠遠傳來,便聽轟然一聲,寬敞的營房突然從裡到外,牆壁、屋頂,整個炸裂。
天光傾泄了進來,將內中情形照得一覽無余。
原來是有數十個黑甲騎士拋射出鐵鉤鐵鎖,越過了眾門派弟子的防線,勾住了木牆,遠遠就將整個營房給拆了。
血腥的屠殺場面一下子暴露在了眾多掌門眼中。
十數個玄衣人在黑甲騎士之間揮舞著長刀,所過之處,一個個人頭衝天而起。
很快到了一眾掌門跟前不遠。
一個身材魁梧,鼻如鷹鉤的玄衣人揮灑劍上鮮血,大步走了過來:一陽子,殺了他們,我保你坐上武林盟主之位!”
“曹雄?!”一陽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來人。
老和尚指著他,聲音顫抖:“一陽子!想不到你真的勾結朝廷,要謀害武林同道!”
“方丈,你不要聽他胡說!”
一陽子左右無措:“曹雄!我救你一命,你為什麽陷害我?”
曹雄哈哈笑道:“一陽子,你救我一命,我帶來了燕雲鐵騎,這裡的人一個也逃不出去,你不用怕他們了。”
說著,手一揮:“殺!”
數十個黑甲騎士衝破了殘存門派弟子的阻攔,朝著一乾掌門衝殺而來。
十數個玄衣人也揮起長刀殺了過來。
“不許殺!”
一陽子伸出在腰間一抹,一道寒光化作匹練,卷向四周。
“揮鋤淚滴笑問天!”
“背負柴薪過稻田!”
一步一劍,一劍一詩,詩劍風流。
一時間,卻無人能闖過他手中那柄軟劍所化匹練。
“朝花夕種南山下!”
“夜看北鬥渡豐年!”
一劍劃過,長劍震顫如波紋,劍氣激蕩,便是一群人倒飛而起。
曹雄冷聲道:“一陽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三千燕雲鐵騎在此,你能打得了幾個?”
“打不了也要打!有我在,你休想得逞!”
“哈哈哈,好!那就休怪我不念情分!燕雲鐵騎,速速屠盡此地之人!”
曹雄手舉一面烏黑虎符,高聲喝道。
“啊!”
“別殺我!”
“師父,救我!”
四周縱橫來去的黑甲騎士奔襲更疾,下手更為凌厲,本就廝殺不止的場面,更是慘烈。
“住手啊!”
一眾掌門看著門下弟子一個個被殘殺,心痛無比。
匯聚在此地的江湖門派雖然人數比燕雲鐵騎多得多,武功也遠在鐵騎之上。
此時卻是大半都中了毒,難以動彈。
剩下沒中毒的卻難以抵擋。
每時每刻,都有人死在鐵蹄之下。
不斷有黑甲騎士突破他們死守的防線,殺進了一眾掌門所在的地方。
此時此刻,他們也只能仗著一身深厚的修為,拚著毒血攻心的危險奮起抵抗。
這樣的狀態下,他們那高深的武學修為,十成發揮不出兩成。
瞬間就有許多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掌門、名宿,慘死在騎士鐵蹄之下。
“曹雄!你該死!”
一陽子看得目眥欲裂,這些人的死,幾乎都能算到他頭上。
“哈哈哈哈,誰能奈我何?”
“嗚嗚”
一陣笛聲悠悠,忽然在這血腥的屠殺之中響起。
“轟!”
“轟!”
音波如潮,一浪追著一浪,無數人被浪潮轟然掀飛,燕雲鐵騎的狂猛攻勢竟被區區幾聲笛音給阻得一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人瞠目。
“是誰!?”
“師父,我回來了!”
一個油滑的聲音傳來,一陽子臉上一喜:“君武?”
兩道人影陡然從天而降。
“不是吧?師父,這是搞什麽啊?我就取個解藥嘛,怎麽打成這樣?”
馬君武一落地,就嚷開了。
“臭小子,你再晚點,就可以為我收屍了!”
一陽子扯過馬君武,低聲道:“喂,這裡這麽多人,這高人行不行啊?”
“別開玩笑了師父,高人是幫我們拿解藥的,現在這麽多人,再來幾個高人也沒用啊!”
馬君武低聲回了一句,然後站出來,叉起了腰,瞪著曹雄:“喂,是你要殺人是吧?我告訴你呀,我身邊的這位高人看到沒?別看你人多,她只要吹上兩曲,你們就都得死,怕了吧?”
他指了指邊上白衣如仙的白雲飛,十分囂張地道。
“高人?”
曹雄忌憚地看了一眼白雲飛,剛才的幾道音波的確是把他嚇到了。
旋即咬牙冷笑:“嘿,我就不信,你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能對付得了這麽多人?”
“殺!”
這燕雲鐵騎也確實是精銳,隻知聽命於他手中虎符,也不畏生死。
一聲令下,便再次衝殺過來。
“嗚嗚……”
白雲飛橫笛吹響樂曲,音波如潮,掀得人仰馬翻,卻沒能使黑甲騎士畏懼不前,反倒是越來越多。
笛聲嗚嗚不止,白雲飛臉色卻忽地一白,嘴角緩緩溢出一縷腥紅。
“喂,白雲飛!”
馬君武跳了過來:“別吹了,你剛受了傷,撐不住的!”
原本看著一支長笛就阻得燕雲鐵騎難越雷池半步,臉色鐵青的曹雄,此時仰天狂笑:“哈哈哈哈,我當是什麽高人,原來你受了傷,已經半死不活!”
“我看還有誰能來救你!還有誰?”
曹雄話剛出口, 臉色卻又是一黑。
因為他又被瞬間打臉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悠揚,綿綿密密,傳遍了整個營地。
無數人心中彌漫的癲狂、殺意、恐懼、絕望等等一切負面的情緒,都為之一寧。
血腥的修羅殺場上,似乎憑空蒙上了一層祥和。
馬君武面色一喜:“白雲飛,大師來了,你不用再吹了!”
一陽子追問道:“大師?什麽大師?”
“誰?!”
“又是誰?出來!”
曹雄抬頭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