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如煙。
是一隻六尾靈狐。
千年前,是致遠救了還是一隻狐狸的我。八年前,我終於修煉成妖,是時候報答這份恩情,了卻這段緣。
可是等我下山找到致遠時,他卻因為愔愔姑娘的死,整日借酒消愁。
眼見於此,我很不安心。
於是我便封印了所有知情人的記憶,讓趙郎誤以為深愛之人是我。
人妖殊途,為了長遠打算,我斂掉了周身的妖氣,並陪伴在了他的身側。
我一心以為,我們就能這樣白頭偕老。
可是七天前的那一夜,全都變了。
致遠不知從哪裡得到了一支發簪。
誰知,這根發簪居然帶著骨女的屍毒。
也是從那一刻起,為了救回致遠,並不被外人察覺,我開始動用靈力,消耗了太多的靈力後,原先封印的法力便逐漸開始失效。
原想著等救回致遠再重新施法封印,卻不想你們已經找上門來了。
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竟來的這麽快。
……
……
小娥愣住了,“你身中屍毒,為了防止鬼氣泄露,你應該過的很辛苦吧?”
如煙面色冷清,“與其看到致遠痛苦,我所做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黑風氣的拍著桌子,大罵道,“幫人需幫徹,殺人需見血,我兄弟這就替如煙姑娘出了這口惡氣。”
看了看王大錘的眼神,黑牛正拍桌子的手一滯,在空中停了下來,不自在地低聲道,“閣主,你這樣看著俺作甚,俺黑牛覺得哥哥說的有理。”
王大錘起身道,“如煙姑娘,這是你們的私事,恐怕貧道亦是無能為力。早知今日,我當初便不會答應幫致遠兄追查此事,抱歉。”
“此事並不怪閣主,我們人妖相戀,實是有違天道,可候苦多年的愛情猶如曇花一現,我別無所求,我隻想此生與致遠白頭到老。
我知道致遠一時接受不了我是狐妖的身份,可我願意等下去,等到致遠能夠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
小娥發呆半天,無奈地長歎口氣,“既然知道這是在互相折磨,何不放下這一切?”
如煙陷入深思不再言語。
“既是如此,如煙姑娘若不嫌棄,還是在這裡暫住幾天吧。”
……
趙宅。
王大錘還未進門,就聞到一股爛醉的氣息。
“我不奢求她的原諒,我知道我虧欠她太多,今生今世都還不清,於情於理我都應該接受她,可是我始終過不了內心那一關。
如果閣主是來勸和的,那還是請回吧。”趙致遠說完竟閉上了眼睛。
王大錘上前一步,冷冷一笑,“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是人內心觸動最深,也是最多愁善感的時候,寂寞的發絲被寒風輕輕吹起,燙上一壺好酒,在點燃一根煙,看著它燃燒,這是一種滿足。
殊不知,抽的是寂寞,喝的是孤獨。”
趙致遠閉著眼睛,冷哼道,“閣主,何出此言?”
王大錘看著爛醉如泥的趙致遠,仿佛像是看見了不久之前的自己,他頓了頓,“貧道以降妖除魔為兼職,不忍致遠兄如此消沉,貧道大可將其灰飛煙滅。”
趙致遠一個激靈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失魂落魄,“不,不要傷害她,讓她離開這裡。”
小娥側目向王大錘,不平道,“愔愔已死,這些年一直是如煙在守護你,照顧你。
既然兩情相悅,又為何要互相折磨呢?你為何就不能接受如煙的身份?難道非要她死了你才會覺得後悔?” 趙致遠神色一僵,兩行清淚滾滾而下,苦笑,“我只是暫時接受不了這件事情,接受不了我一生摯愛的夫人竟是他人所化。
我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事,便是放棄了愔愔,卻又耽誤了如煙。
余生那麽長,我又該如何來面對自己的內心,如何再去面對這兩個深愛著我的女子,這終是我這一生不可饒恕的過錯。”
如煙看了王大錘的眼色,忙將趙致遠扶了起來,“致遠,我知道錯了,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趕我離開,我願意等,等到你原諒我的那一天。”
……
王大錘瞟了小娥一眼,“傻站著,看戲呢,還不快走。”
……
長街,下雪了。
漫天飛舞的雪花,讓氣溫再一次降低。
雪花攜帶冬日的優雅,緩緩從身邊經過, 卻悄無聲息的染白了整個世界。
“恩公,你覺得趙致遠真的能重新接受如煙嗎?”小娥悶聲問道。
“你瞧這一縷縷白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離合,亦複如斯。”
“天上只有白雪,哪裡有白雲呀?”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恩公,那你等等我……”
“吱呀。”
走著走著,王大錘發現,前面的翰林齋有些異樣。
他止住了腳步,定了定神。
順著翰林齋的方向看去,足不粘塵的死靈們神情倦怠,正在朝著門口的方向匯集……
雪落於無聲處,王大錘發現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像是自己在往店鋪裡面湊。
就好像是黑夜裡的燭火,引來無數的飛蛾……
難不成翰林齋裡也有一位同道中人?
小心駛得萬年船。
誰知道這裡面的高人是不是位天生脾氣暴,不好惹的。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行高於人,眾必誹之。
還是關起門各做各的生意,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萬一擾亂了歷史,真的整出點蝴蝶效應,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萬一整出點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歷史可就要改寫,萬一大唐永垂不朽,那就沒有宋元明清,沒有宋元明清,可就沒有他自己了。
雖然這只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但也是不容小覷的。
這也是王大錘為什麽要開異朽閣隻解決死人問題的根本原因。
看來以後行事更需要萬分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