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傻姑的一番話觸動到了趙匡,趙匡急忙問道,“恩公喜歡的人是誰?”
趙匡微微苦笑,“不記得了,隻記得小的時候,在河邊玩兒,見到幾個大點的孩子一起虐待一隻小貓,那隻小貓髒兮兮的,十分可憐。旁邊的大人卻都沒有阻止,我正想上去請奎叔把小貓救下,卻看見一個小女孩從人堆裡衝了出來,打跑了其他的小孩,救下了那隻小貓,也是從那一刻我就喜歡上了那個小女孩。”
小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趙匡,她居然聽完了趙匡一本正經的鬼話。
趙匡本著這傻姑是同道中人的想法,這才隨口瞎編了一個故事,可是故事說完之後,他恍然間覺得,自己兒時好像真的發生過這麽一樁事。
嘖嘖……
這究竟是怎麽了?
“那恩公你還真是情深義重呢。”
“和這位姑娘相比,差的遠了。”
……
言歸正傳,趙匡正了正神色,“前世的羈絆,今生的奇緣,看你不像是一般的山鬼,祠廟被毀還受香火供奉,應該早就脫離孤魂野鬼的層次了吧,可你為何還幫著一個凡人瞎胡鬧。”
傻姑柔聲道,“盜即為盜,終有報應。這是我們之間的劫難,城隍答應過我,只要我修行圓滿,便可以下入幽冥,所以我隻好靠著梧桐村的香火存於世間濟世修行。”
趙匡輕籲一聲,感歎道,“我明白了,你為了尋找轉世愛人,為了香火供奉,可也不能有求必應吧?”
傻姑搖了搖頭,“並非我有求必應,只是宗桐身世事關重大,老嬤嬤也著實可憐,我不得不施展禁術。”
“莫非宗桐便是轉世的盜聖?”趙匡脫口而出。
傻姑聞言,連忙搖頭,“並非公子想的那樣,只是這宗桐的老娘原是皇宮裡的嬤嬤,宗桐是前朝弘太子僅存的遺脈……”
趙匡擺了擺手,岔開了話題,皇權之爭,自古以來每朝都無法避免,被牽連入獄甚至全族遭難的都不在少數。
他不想瞎攪合。
至於死人復活這種事情,想必傻姑的心裡也是有譜的,畢竟她要修行才能與轉世盜聖再續前緣。
……
十日後,臘月三十。
睡到日上三竿後,趙匡才發現短短幾天的時間,已經有不少人集夠了福字。
宗桐安葬完老母。
朔風頂替了黑風、黑牛的差事,完成的倒也沒什麽挑剔的,只是打麻將四缺二了。
緩了這麽多日子,元寶也精神了些,頹廢了這麽些天,也該做些正事了。
……
過年了。
過年在唐代又稱元辰,瑞日,三元,元日……叫法特別的多。
古代規矩也多,家家戶戶都要守歲,在此辭舊迎新之際,奴仆們要給主人磕頭,晚輩要給長輩行禮,同輩之間要說吉祥話,還要給小孩發壓祟錢……
不光如此,更有甚者天剛亮就去蹦躂著去拜年了,這要是社會關系夠足,可以蹭吃蹭喝半個月。
趙匡不喜歡這一套,統統都免了規矩,索性關起門自己玩自己的。
想想這些左右無非就是圖個吉祥富貴。
如今他錢也不缺,也不圖權,最主要的是竟還活著不死,倒也沒什麽求的了。
硬要說一個,無外乎就是圖個樂子。
……
團圓飯已經上桌,讓一個吃貨張羅一頓好飯,這一點趙匡還是可以放心的。
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小娥平日裡最喜歡吃的魚。
……
臘月三十,長安城依舊還會有宵禁,不能出門狂歡,但正月十五元宵的燈會最為熱鬧,據說李世民也喜歡在這個節日出宮遊玩。
只是不知道我們這位玄宗皇帝,有沒有與民同樂的雅興了。
等等吧,過了大年三十,還怕等不到正月十五!
按照往年的慣例,太極宮的正門承天門會在子時準時燃放爆竹焰火,彼時,整個長安城都能看到。
就在此時,小娥衣著誇張,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快看看我這身貂好看嗎?”
趙匡不覺嚇的一驚,目眥口呆,簡直快要被雷死。
一旁的元寶也不覺怔了怔,回道,“小娥姐姐,你還是趕快些換回來吧。”
小娥一頭霧水,“這可是我特意為過年準備的。怎麽,不好看嗎?”
元寶連忙擺手,“好看是好看,未免有些太驚世駭俗了吧!小娥姐姐你該不是打算明日穿成這樣出門吧?”
小娥聽元寶這般說,撇撇嘴脫下了那身貂皮披風,“罷了罷了,就知道總會有人妒忌我的美貌。”
趙匡呷了口酒,抬眉道,“你是吃錯藥了嗎?怎麽感覺今天晚上怪怪的。”
“你們怎麽知道,我確實是吃仙丹了,這都被你們給發現了。
天帝的女兒女屍死後葬在了姑瑤山上,化成了一種瑤草,這種草的葉子是相互重疊的,開著黃色的花朵,結出的果實與菟絲子相似,吃了它可以使人變得嫵媚,討人喜愛,以後我也要溫存點,我可是拖蜈蚣精辛苦尋來的。”
“蜈蚣精?”元寶瞬間來了興趣。
小娥自豪地冷哼了一聲,“對啊,買貨就找蜈蚣精,蜈蚣不受祿,三界最大的購物平台,鼎鼎有名的蜈蚣精,只有我們想不到,沒有蜈蚣精們找不到。”
“可是你為什麽要改編造型呢?”
小娥眼波似綿,媚骨叢生,“狐狸精們說,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時間的考驗,想要保持神秘感,吃這個最好不過。”
趙匡對此嗤之以鼻,揚了揚眉,“再好的鏈子也拴不住想要跑的狗,盡整這些沒用的。”
“……”小娥。
…………
…………
從房間裡出來後,趙匡從懷中掏出一支玉質溫潤純淨的玉簪,放在掌間看了看,又重新塞回了懷中。
然後跟個沒事人一樣,爬上了房頂。
“夜半三更,盼天明,寒冬臘月,盼春風,閣中暖和,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寒涼的夜風之中?是想你們漠北的大風了嗎?”
朔風見到趙匡坐在了他的身側,連忙起來躬身。
趙匡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
月光皎潔,趙匡輕拍了一把朔風的肩膀,靜靜道,“王的男人,往後有何打算。”
朔風和勒回首看了他一眼,“我就是你買來的一小廝仆人,又能有什麽打算。”
趙匡連連惋惜,“前些日子的志氣豪言都上哪去了?如今倒肯屈就在我這小小閣中,這還是那個從不知道害怕,打不倒殺不死的朔風和勒?”
朔風和勒釋然一笑,“瀚州天地遼闊,養育出來的瀚州人心大直白, 之前是我魯莽誤看了閣主,對不住了。”
“要不下去喝一個,黑風黑牛走後,整個閣中我連個能對飲的人都沒了。”
朔風和勒聞言解下了腰間的酒囊,遞了過來,“正宗的朔風部落悶倒驢是找不到了,這個將就湊合,閣主能喝嗎?”
“我不能。”
“正經人誰能喝?”
“能喝能讓你知道?”
“下賤!”
兩人相視一笑後,趙匡縮縮肩膀,笑而不語地接過了酒囊,其實他早都惦記上了朔風身上的好酒,今日大過年的總算是有機會嘗到,瀚州烈酒果然是名不虛傳,這才剛喝上一口,就感覺像是一團火一樣,什麽醉花陰,女兒紅,漁歌子什麽的和這個悶倒驢一比簡直就弱爆了,怪不得瀚州人生在漠北還能如此能耐寒。
酒過三巡後,朔風和勒不知是真醉還是裝醉,醉意喃喃道,“閣主,朔風有一事不解,以閣主的膽識才乾,定可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可是……”
趙匡同樣飄飄然,“我這個人最愛自由,身份名利於我來說都只是個空銜罷了,倒是你,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朔風匆然起身,“閣主,我當真能恢復朔風部的英名和榮耀?不再讓朔風任人宰割?”
“那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風雲了。”
“閣主何處此言?”
“九霄龍吟天驚變,風雲際會潛水遊。”
“???”
“成也風雲,敗也風雲……嗝……這酒勁可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