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不問我姓名,不問我從哪裡來,將要到哪裡去,就要追隨我?”
“不錯,公子所作所為,無需再問!公子,道隗不敢稱先生,蒙公子不棄,稱呼在下道隗即可!”
“好吧,道隗,你還沒告訴我,如何知道她是公主?”
袁道隗指了指車蓋,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道:“當朝車馬服飾,皆有嚴格的規製,所以辨認出來並不算難。”
易水寒歎了一口氣,世人皆罵我是傻子,唯有這貨願意追隨,奇怪了!
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假以時日再行考察也好,或許他是個騙吃騙喝、走投無路的人也未可知。
問題是,現在自己好像也沒有什麽值得他騙的吧?
袁道隗端詳著易水寒,輕聲問道:“公子相貌偉岸,何以作剛才那樣藏頭露尾式的裝扮?”
易水寒呵呵一笑道:“隱藏身份!”
“大丈夫能屈能伸,敢為人所不敢為,真壯舉也!那公子是逃犯?”
“如果我是逃犯,你也願意追隨?”
“自然願意!”
“哈哈,逃犯倒也不至於,不過,也跟逃犯差不了多少,我是一個傻子!”
“傻子?”
袁道隗怔住了,忽然心靈福至,輕聲道:“天下第一傻子?”
易水寒點點頭。
袁道隗“撲通”一聲跪倒,喊道:“公子,得公子信任,請受道隗一拜!公子忍辱負重一十八年,果然是——”
易水寒親手將袁道隗扶起,笑道:“道隗,你我之間,萍水相逢,一見如故,不需要如此多禮!”
袁道隗眼圈微紅,堅定地道:“蒙公子不棄,道隗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如果剛才袁道隗還有一絲遲疑的話,現在他已經敢將自己的生命交托給易水寒。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
易水寒竟然將自己裝傻整整一十八年的秘密告知自己,這是何等的信任?
“好,好,我們兄弟不必多禮!”易水寒再次解釋著。
“公子,長幼有序、尊卑有別,切不可亂了人倫綱常!”袁道隗堅定地道。
易水寒搖搖頭,不再堅持,古人真怪!
“兩位,公主有請!”
兩人正說話間,一名宮裝小婢過來傳話。
易水寒在前,袁道隗落後半個身位,朝那黃色的華麗車蓋走去。
車蓋下,那名女子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中央,兩邊侍立著兩名宮女和兩名太監。
兩人走近,一個胖胖的太監尖著嗓子喊道:“見到公主殿下,還不下跪?”
袁道隗剛想動作,卻聽身前的易水寒發聲了。
“見到救命恩人,還不下跪?”
眾人怔怔地發呆,何曾見過如此膽大之人,要公主下跪?
袁道隗暗挑大拇指:公子真有種!這氣勢!
胖太監剛想叫人,被公主揮手製止。
公主盯住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易水寒,見他那身破爛衣衫還在不停地往下滴水,“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我叫易……韓遂意!”
“小人袁道隗!”
韓隨意?
袁道隗報完自己的姓名,對易水寒向公主隱瞞自己真實姓名的做法,若有所思。
“大膽!”瘦太監也大喝出聲。
這個韓遂意,不僅見公主不跪,還敢直直地盯住公主看!
這真不能怪易水寒,
落水後的公主,自帶美人出浴光環,長發還濕噠噠地搭在肩上,臉上冒著若有若無的水汽,別有一番風味。 如果一定要比的話,這個公主貌似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看到的為數不多的美女,怎能不好好欣賞一番、研究一番呢?
“那個韓遂什麽、韓什麽意、什麽遂意,你不怕我?”公主歪了歪腦袋,衝易水寒一笑道。
“美!很美!絕對沒有墊下巴,還這麽幽默!”易水寒接著道:“人人生而平等,更何況你還是一個這麽美麗的女子,我為什麽要怕你?哈哈!”
易水寒笑了起來,一手背在身後,端的瀟灑。
怕你個鳥!幾天沒說話,老子都快憋死了!
不讓說實話,毋寧死!
況且,老子有“天下第一傻子”這塊兒招牌,大不了裝瘋賣傻就是了!
兩名太監已經汗出如漿,自己這位公主奶奶何曾如此和顏悅色過?
除了聖上,哪個男子敢當面說公主美?
兩邊的小婢也連喝“大膽”不止,公主冷著臉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喝道:“聒噪!”
不僅僅是兩名太監,袁道隗也感覺自己後背已經濕透了,自己這位公子,可什麽都敢說!
這簡直就是不要命!
公主轉過臉來,朝易水寒溫柔一笑:“幽默?何意?”
“就是說公主說話比較好笑!”
“好笑?”
公主依舊笑意吟吟:“我真的很美?”
“美!是我目前見到的最美麗的女子!”
易水寒繼續端詳著公主的俏臉,柳眉、長眼、秀頸,只是嘴唇略薄,應該是一個厲害的女子才對,為什麽她會如此溫柔?
“看夠了沒?”
“沒有!”
“大膽!調戲當朝公主,給我拉出去,砍了!”
公主面色一寒,轉眼換了一個臉似的,冷眸含霜、面罩煞氣。
袁道隗猛地向前邁出一步,將易水寒護在身後,大義凜然地喊道:“公子, 快逃!今後清明,記得給一個名叫袁道隗的人燒上幾張紙錢!”
易水寒依舊盯住公主那張俏臉,鎮定地道:“道隗,莫怕!公主跟咱們開玩笑的!如此漂亮的美女怎麽會殺人呢?阿嚏——”
易水寒話未說話,一陣風吹來,遍體身寒,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撲哧!”公主又笑了。
公主右手一揮,剛剛圍上來的軍士就退下了。
易水寒伸手拍了拍袁道隗,臉上滿是感激之色。
這貨究竟是裝瘋賣傻呢,還是早就知道公主不會奈何他?
“韓什麽意來?你膽子真大!好玩!呵呵!”
“你不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不告訴你,我的名字!嘿嘿!”
易水寒難得遇見一個這樣的女子,一時童心大開。
公主面色一紅,事實上,她早已經聽清楚了對方的名字,只是感覺好玩罷了,從未有過如此大膽的男子敢與自己如此對話。
他比自己身邊的那些太監、宮女,乃至所謂的青年才俊要有趣多了!
公主輕聲道:“你真要問我的名字?”
“名字而已,人人都有,有何問不得?”易水寒答道。
袁道隗大驚失色,剛要製止易水寒,已經來不及了。
“好,很好!這是你要問的!記住,我叫懷玉!”
袁道隗身軀搖晃了一下,差點栽倒在地,易水寒一把扶住他道:“道隗,怎麽了?”
袁道隗苦笑道:“公子,你可知,公主的名字問不得?尤其是未婚公主,未婚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