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正值旅遊旺季,肖克他們排隊買到了三天以後參觀布達拉宮的門票,他們決定先去林芝旅遊,兩天后就能返回。
林芝市是西藏自治區的一個地級市,古稱工布,“林芝”是藏文“尼池”或“娘池”音譯而來的,藏語意為“娘氏家庭的寶座或太陽的寶座”。
林芝被稱為西藏的江南,那是一顆鑲嵌在青藏高原上的綠色珠寶,海拔較低,氣候宜人。
肖克跟隨西藏當地的旅行團出發,一路山高水闊,流雲變幻,人的心胸一下子開闊起來,遠處的高山上好像飄蕩著卓瑪的情歌,委婉動聽,沁人心脾。
旅行車在高山峽谷間奔馳,山上白雪皚皚,峽谷裡水流湍急,在一個叫“中流砥柱”的地方,遊客們下車觀望,洶湧的河水拍打著水中的一塊聳立的巨石,但巨石巋然不動,它的根基與雪山緊緊地相連,是無法撼動的。
這條峽谷中的江流便是雅魯藏布江,它流經廣袤的藏南,最後匯入了印度洋。
車子繞過一道山梁,朝山下駛去,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碧綠的湖水,湖水中央是一座島嶼,依稀可以看到有建築和在水面上停靠的船舶。
“太美了!”
遊客發出了由衷地讚歎。
大家順著山邊的石階走下去,湖邊連接島嶼的是鋪設在湖面上的木質棧道,蒼翠的遠山環繞著湖水,白雲和湖面上升騰的水霧接在一起,水天一色,根本分不清是雲還是霧。
“這不是仙境還能是什麽?”
肖克完全沉醉了,這裡離天最近,這裡也離塵世最遠。
置身其中,人已經完全化作了一朵雲彩,一滴碧水,或者是一縷清風。
島嶼上有一座喇嘛廟,廟門口散養著幾隻雞,旁若無人地在地上啄食休憩。
廟門兩邊樹立著兩根木頭,分別雕刻著男女生殖器的樣子,這是傳統宗教對人類生殖的崇拜和供奉。
這一池碧水就像一顆盈水的眼睛,湖中的島嶼就是明亮的眸子。這是雪域高原的一隻眼睛,它從這裡看世界,世界上的人也來看它。
從林芝返回後,肖克加入了去參觀布達拉宮的遊客人群,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心願,今天終於要實現了。
雖然參觀的人流很長,但大家似乎都很守規矩,人們有序地從入口進入。不像在別處旅遊參觀時人聲嘈雜,擁擠不堪的場面。
這就是神靈和宗教的力量,能使人們躁動的心靈得以安靜下來。
沿著布達拉宮的走廊緩緩攀援,四周是古老的宮牆,那看似泥塑土堆的牆體任風吹雨淋也不脫落,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肖克每向前走一步,便離神靈更近了一步,他的心門就會打開一寸。
是的,人一旦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便會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冥冥之中指引著你,不斷向前,不斷放下了自我。
“自我是什麽?此刻只是人世間的一粒塵埃,或許也是一陣清風,盡管依然牽絆於紅塵,但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我已經心如止水。”
肖克的心情已經難以平靜了,他的身體雖然淹沒在如織的人流中了,但他的靈魂正在升騰,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就在前方,肖克加快了腳步……
深褐色的經幡掩映著大小的佛龕和喇嘛們傳經誦法的講壇,讓一路行進的遊客肅然起敬。
在一座高大的建築物內,矗立著歷代達賴喇嘛的舍利塔,塔上鑲滿了各種珍奇異寶,塔下到處散落著人物布施祈福所扔的錢幣。
據說一座舍利塔的價值就有幾千萬,金錢似乎在這裡只是裝點信仰的一種形式而已,並不代表真正的財富。
布達拉宮裡最有象征意義的地方,應該就是十四世達賴喇嘛坐床大典的地方了,那裡供奉著達賴的衣物和使用過的生活物品,但並沒有真人。
真正的信仰是無須形式的,就如同遍布在西藏各地的喇嘛廟,以及那些隨處可見的信徒們,他們一年四季都在執著地做著同一件事,那就是在自己的心中塑造和守護著,一尊屬於自己靈魂深處的聖地。
磕長頭,也不代表什麽,因為那是信眾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們每磕一個長頭,便向自己的靈魂邁進了一步。
又或許可以去轉動經筒,也可以駐足在隨風飄蕩的經幡下,默默祈禱。所有這些,都可以讓自己的靈魂,離天更近,離拉薩,離布達拉宮更近……
肖克登上布達拉宮的最高處,這裡可以將拉薩城的全貌盡收眼底,遠處的拉薩河靜靜地流淌著, 它見證過千年的歷史煙雲,也目睹了拉薩以及整個西藏的盛衰榮辱。
肖克猛然間想起秦文給他講過的故事:
有一個美麗的西藏姑娘卓瑪曾經愛上了秦文,她準備嫁給已有家室的秦文,而秦文的拉麵館倒閉了,他賣了僅有的一輛桑塔納轎車,神情落魄地想要跳入拉薩河自盡,是美麗純真的卓瑪挽救了他,也挽救了秦文一顆失落破碎的心。
秦文與卓瑪開始了瘋狂的戀愛,就在拉薩河邊,就在離天最近的地方。
但最終,秦文狠心地拋下了卓瑪,義無反顧地回去了,隻留下可憐的卓瑪整天在河邊唱著憂傷的歌……
肖克想起秦文的這段往事,不竟也開始傷懷起來,他的心裡又回蕩著倉央嘉措那充滿幽怨的詩歌:
“我用世間所有的路,倒退,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正如月亮回到湖心,野鶴奔向閑雲,我步入你,然後一場大雪便封住所有人的嘴。”
“那個女子,滿身都是洗不盡的春色,眸子閃處,花花草草;笑口開時,山山水水;但那塊發光的松石,卻折射著她一生的因緣,她坐在自己深處避邪,起來後再把那些誤解她的人白白錯過。”
“一揮手,六塵境界到處都是她撒出的花種。夕陽印證著雪山無我的智慧,愛情與梵心同樣白得耀眼,離別後,晚風依然珍藏著她的誓言。”
“誓言中的青草早已枯黃,沒有什麽遠近之分,世上最遠的也遠不過隔世之愛,再近也近不過自己與自己相鄰,此時,遠處隱隱傳來琵琶聲,那是她彈的,卻不是為我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