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十二月初九。
清晨時分,何大富叔侄二人早早動身,開始返回何家寨。
至於驛站和茶棚,也不需要專門留人看守。以前也是來福自願待在這裡,跟留守無關。
值錢的東西早已帶在身上,剩下的雜物則被統一堆放到主屋裡,一把銅鎖就能夠確保安全。
其它的房屋也不用落鎖,如果真有行人經過需要住宿休息,大可自便。山裡人自有山裡人的純樸厚道!
南山的冬日沒有白雪皚皚,只是一些樹木的枝葉變得枯黃,缺少了一些朝氣。
也許是昨夜氣溫稍低的緣故,清晨淡淡的白霧籠罩裹著山上的高樹和矮草叢,濕冷粘滯,遠處的山路也顯得並不真切。
冰涼的露珠打濕了褲腳,粘在腿上,極不舒服,可他們渾不在意。
很快,背後的驛站消失在輕霧之中,再也不見。
恰逢年關以及返鄉的喜悅衝淡了身上的寒意,兩人腳步輕快,專心趕路。
他倆時不時交談幾句,話題也多是圍繞久不見面的寨裡鄉親,根本沒有注意到遠遠綴著的兩個黑影。
“小天,這次回家,怎麽沒見你帶個包袱?沒有行李嗎?”
顯然,何大富此時的心情不錯,沒有了前幾日的擔心憂慮。看到何天空手趕路,他笑眯眯地問道。
何天拍了拍放著儲物囊的地方,神秘一笑,笑聲中帶著幾分得意和炫耀。
“三叔,嘿嘿!我有個小口袋,能藏很多的東西。這多半年時間,我在驛站賣茶得了不少賞錢,琢磨著回家交給父親和大地。”
“至於縣府懸賞發放的賞金,我琢磨著也分您一份兒,等回到寨子裡,我給你送過去。”他開心地笑著,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沒有絲毫的猶豫。
對於何天所說的“口袋”,何大富並沒有表現出好奇;倒是聽到後面一句話,他稍稍一愣,不過也不做推辭,欣慰回應。
“小天有心了,記著以後財不可露白。在咱們這個窮鄉僻壤,錢財太多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
“對了,三叔,在驛站也不見你怎麽招待客人。那麽在春哥來之前,又是誰負責接待呢?”
何天一直有這個疑問,這次看三叔趕路空閑,而且心情不錯,順便就提了出來。
何大富身子略作停頓,但很快反應過來,快走兩步跟上何天,語氣平緩地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在以前,我也如你這般八面玲瓏。至於現在不常露面,是因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完成,不得不謹慎。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於你。”
何天見何大富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談,也就不再問下去。
“對了,小天,回到寨子裡,抽個時間去找一下老先生,多和他聊一聊。有些事情該讓你知道了!”
何天聽了何大富的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欣然應允。
正常來講,返鄉的山路多是上坡路,休息會更為頻繁一些,花費的時間也應該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次回家很明顯半途休息的次數減少了很多,而何大富總是能亦步亦趨地跟著。
自從修煉以來,何天越來越感到精力充沛,疲倦這種感覺出現的次數屈指可數。
怎麽三叔也同自己一般,很少露出疲態?
想到來福不止一次提到過“三叔的種種古怪”,還有剛才何大富毫無征兆地提到村中的老先生,
何天不由地起了懷疑的心思。 “看來回去之後,是得找個機會探一探三叔的底了。”何天暗暗想著。
兩人很默契地避開剛才的話題不談,閑聊些家長裡短。
結伴趕路的好處顯而易見,總會讓人忘記疲倦和勞累。
經過一日一夜的艱難跋涉,叔侄二人總算在清晨時分回到了何家寨。
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一別七八月,何天那種思念隨著何家寨的臨近,顯得更為迫切。
何家寨仍然是老樣子,周圍低矮的土牆籬笆歪歪扭扭地站立,擋不住四處覓食的柴雞。
一隻油光發亮的大紅公雞站在矮牆最高處,扯著喉嚨賣力地啼鳴,要將清晨的最後一點黑暗驅散。
走到村寨入口,不知是誰家的柴狗猛然吠叫起來。幾乎在一瞬間,全寨子的十幾聲犬吠爭相響起,打破了寨中的寧靜。
何天將手指放在唇邊,熟稔地打了一個響亮急促的口哨,犬吠聲竟然陸續平息。
平日裡他也沒少投喂各家的看門犬,也算的上半個主人。
此刻見寨裡的柴犬仍然記得自己,他不由地咧開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慢慢穿過狹窄的羊腸山路,看到近在咫尺的家門,何天再也忍不住,撒開腳丫子飛奔過去。
急切之下,腳底竟然透出淡不可察的兩絲靈氣,觸碰地面之後彎曲再繃直,速度無形中又快上兩分。
熟悉的柴門豁然打開,何地披著一件露著肩膀的單衣,懷口大開。
初時被犬吠驚醒,正睡得迷糊的他打算出去查看,當看到飛奔而來的何天,臉上的困倦瞬時化成滿滿的欣喜。
“大地!”
“小天!”
兩人張開雙臂,誇張地抱在了一起,笑的淋漓酣暢。
近八個月過去,何地因為農田勞作和外出打獵,身體顯得更為壯實一些;而何天在驛站裡做的重體力活明顯少了很多,所以體型上略顯瘦小。
兄弟倆玩鬧了一陣,何天當先松開了抱著的雙手,故意緊繃著小臉,嘴裡毫不客氣的假意呵斥。
“我說大地,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毛躁?”
何地收回雙手連連搓著,也不去辯駁,同時嘿嘿地傻笑。
“小天,你回來了?”在家門口,何大海披著衣服站在那裡,臉上的笑容也如春風一般和煦。
“是,父親!這次回來,會一直待到年後!看看我這次帶回來什麽?”
何天興奮地跑了過去,拉住父親的右手,直接往屋內走去。
走了幾步, 他扭頭看看仍杵在原地的何地,頓時無奈地招呼一聲。
“別愣著了,何大地!快進來!”
何大富站在街上,笑呵呵地看著何大海父子三人熱鬧歡聚的情景,心裡沒來由地一松。
還是家裡舒坦,不用擔心人多眼雜,一直窩在屋裡的感覺確實不好受。
想到這裡,他哼著小曲,踱著方步,返回自己家中。
何天帶著父親和何地進到屋裡,回身隨手關上了屋門。
他走到堂屋中間的八仙桌前,掏出儲物囊放在桌上。
何大海和何地看到這莫名其妙的一幕,有些納悶,但瞅著何天顯擺的得意神情,默契地坐在凳子上等待。
何天背著雙手,輕咳一聲,圍著桌子轉上半圈,才向儲物囊輸出一絲靈氣,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在桌子上。
“嘶——”
桌旁的父子倆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涼氣,眼裡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們很奇怪,明明是不起眼的一個小錢袋,竟然從中倒出滿滿一桌子的東西,尤其是不少銅錢還發出清脆的聲響。
何天更是得意,故作瀟灑地一揮手,將除了銀票和銅錢以外的其它物品收回儲物囊。
同時,他口中不無炫耀地說:“父親,這些錢足夠您和大地的生活所需了!這可是我拚命搏殺換來的賞錢!”
何大海聽完何天的話,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臉色驀然一變,蹭地站了起來,上前幾步拉著何天的手,緊張地連連發問。
“你已經修煉了?是叔祖教你的嗎?拚命?是在和他們打鬥嗎?”